话音刚落老太太的手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顿时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她指着跪在地下的杨序秋怒道:“你刚一回来就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杨序秋的身体跪的很直很恭敬,但她看着老太太的眼神里面却全都是嘲讽,她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场面了,别人要给你个下马威,躲是躲不过去的。
老太太冷声道:“你这性子是该好好磨一磨,去祠堂跪一晚好好静静心吧。”
林懿皱眉,赶忙道:“老太太,秋儿身子不好,跪这么久身子怕是吃不消。”
老太太冷笑道:“方才与沁儿吵嘴还咄咄逼人,我看她身体好的很。”
老太太简直将偏心二字写到脸上了,真当她是没见识的小丫头吗?
杨序秋正色道:“母亲,祖母说的很对。我与三妹妹是该同跪祠堂静心。”
“谁要和你一起跪祠堂!”杨沁不屑一笑。
杨序秋却理所应当的说:“方才祖母说咱们两人吵嘴,自然是咱们两个一起跪,祖母那么公正的人是断然不会偏袒一人的。”
这顶高帽子戴下来,老太太想要维护杨沁的话也不能说,否则不就承认自己偏心了吗。既然非要罚跪,那就两人一起跪好了。
老太太独霸后院这么多年,却没想到被杨序秋摆了一道,她气的重咳两声道:“你们二人这就去吧,晚膳不必吃了。”
二房主母吴桐见势不妙,立刻笑道:“老太太,这俩孩子不过是闹着玩,何必如此严惩呢。”
杨序秋故意把她和杨沁绑在一起,她就不信吴桐这么个护短的人能看得下去。
突然,一声娇柔的女声传到杨序秋耳朵中:“祖母,女孩子家成日无趣说嘴两句,祖母最宽厚了,断不会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这么温柔的声音也便只有杨涵了。她微微抬头看着自己杨涵,鹅蛋脸配上柳叶眉,长长的睫毛下覆盖着黝黑的眸子,柔弱无骨,在大缙无数的美人儿里,也算是拔尖的存在,比这容貌更难得的是她温柔善良的名声。人人都道她善良宽和,但却不知道她这善良的面孔下满是獠牙。
但是装的善良总会漏出破绽的。
老太太最疼的就是杨涵,面色立刻和缓了许多她道:“涵姐儿都这么说了,这一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会重重罚过。”
这杨涵还真是会做好人啊,前世同样的场景,自己可是对杨涵感恩戴德,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算计。
天渐渐黑了下来,大家团座在桌前,老太太左右两侧的两个位置自然是留给杨征和杨远两人。
杨远生性风流,家中妻妾不少但是膝下却只有吴桐所生的长子杨修明和杨涵杨沁两个女儿,而那个坐在角落里,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遗忘的杨漫是杨远一个不受宠的小妾石竹所生。
她原是吴桐身边的一个婢女,一日杨远酒后宿在吴桐这里,便要了她便扔在一旁,却不成想她一朝有孕。老太太为了杨远的子嗣,亲自做主收她做妾,只是却不是很受杨远的喜欢。
她记得前世杨漫大好青春的年纪被吴桐送去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当了续弦,没有多久就绝望自裁了。
杨序秋的思绪飘得很远,却突然被一粗犷的男声给拉了回来。
杨远大跨步走在杨征之前,但无论官衔还是长幼都该是杨征在前,这杨远未免有些太过猖狂了。
杨远的目光扫过杨序秋没有一丝停留,仿佛自己只是一个不足为道的蝼蚁一般。
杨老太太看见儿子回来道:“快来吧,就等你开饭了。”她的笑容只对着杨远,杨远行礼问安后一屁股坐在了老太太的左侧。
左为尊,该是杨征这个嫡长子的位置,可是大家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惊讶,像是觉得天生就该这般。
杨征面色微变,但还是忍下,坐在了右侧。
先前林懿一直病着,从不来老太太这里用饭。
如今却看到尊卑竟如此颠倒,气的她都几乎吃不下饭去,自己三个哥哥的表情也是十分的不快。只是父亲宽和,从不愿在这些事情上计较,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杨远这才像刚见到杨序秋一样惊奇道:“这是我那走失多年的侄女吗?”
杨征点头道:“正是,今日刚认了回来。”
自己的女儿这一收拾果然是大家小姐的样子,毫不逊色于这些教养在大宅院里的姑娘。
“验证过了吗,别是认错了人惹得大家笑话。”杨远话里话外都是刺,但这话也是在场所有人没有问出的话。
林懿本就不高兴,语气不善的回道:“我的女儿断不会认错,二叔不必操心。
自己家的事何须别人置喙!
杨远却似听不出这话中意思道:“大嫂不必生气,我只是怕有那心怀不轨的人占了位置,好心提醒下罢了。”
他这话说说的可不止是杨序秋,更是暗指杨征占了这个位置。在场的那个人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杨序秋站起来行了个礼道:“二叔如此注重名分,果真刚正不阿。”
杨远冷哼道:“当然。”
“那就请二叔让现在坐的位置。”
杨远道:“你什么意思?”
杨序秋再次行礼:“左侧为尊,我父亲既是兄长官衔又比二叔高,理应坐在这个位置,二叔坐在这里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杨序秋故意将后几个字咬的极重,杨远听只觉得刺耳。
成日里被父亲告诫要包容二房的三兄弟此刻只想给杨序秋拍手叫好,她一直隐忍,不过是为了这个时候能够堵住二房的嘴。
杨老太太将筷子重重的丢在桌上:“老大,这就是你认回的好女儿,如此冲撞长辈。”
杨征也只母亲偏心,只是毕竟有养育之恩,所以能容忍的地方都容忍了,只是如今却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