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其实对刘厚也没什么期待。
以往那些应聘护林员的宅男心里的算盘打得也很响,反正自己都是宅,反正都有社恐症了。
来深山老林里刚好,不花钱,不用社交,工资也不算低。
宅哪里他不是宅啊!
可惜真来了大兴安岭后,宅男们脸色就发青了。
宅在大城市的家里,和宅在林场真不是一回事儿。
林场里的寂寞,和大城市的寂寞,也不是同一种寂寞。
林场的生活确实单调无聊,却容不下那些逃避心理创伤,单纯地厌倦了世俗和亲戚关系的人们。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些一脸义无反顾要在大兴安岭渡过余生的年轻人们,无一例外都干不长久。
少的两三天,多的一两星期,就全部逃也似的、头也不回地、辞职离开了。
他们觉得人生都可以放弃的痛苦以及人间无望,在大兴安岭的寂寞生活中,渺小可笑的就像是无病呻吟。
更何况,大兴安岭这片地,恐怖的还远远不只是寂寞!
“小伙子,今天我们肯定是到不了咱们的防火站了。
我要加快点速度,你坐稳。”看着日头在林场的边缘急落,老吴开口道。
他本来和蔼的脸色,不知为何竟然有点慌张。
“没关系,吴叔你能开多快开多快,我要掉下去了算我输。”
刘厚撇撇嘴。
“有脾气,我喜欢。坐稳!”
老吴笑呵呵的说完后,一拧油门。
这辆破烂的摩托车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又提速了。
不得不说,老品牌的摩托车,质量就是好。
刘厚确实没被甩下去。
他的屁股紧紧地贴在后座上,身体任凭摩托车如何颠簸仍旧一动不动。
老吴又在心里叫了一声好,不由地高看了他一眼。
要知道,他今天到林场接刘厚的时候,老吴还很看不上刘厚的。
毕竟刘厚的脸太有欺骗性了,细皮嫩肉,像个娘们。
而且性格也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人,不苟言笑,一张扑克脸,一看就知道是个闷葫芦。
当然干护林员这行,闷葫芦的性格自然是很好的。
但刘厚根本就不像是个干过粗活的人,体力肯定是不行。
更不像人生落入低谷的家伙。
反而和前些日子一股脑进护林队,然后又一股脑哭天喊地的逃出去的宅男差不多。
这样的人干护林员,老吴觉得这根本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但是林业局的领导根本不顾老吴的反对,打断了他的抱怨,让老吴直接带刘厚去林场。
老吴一看就知道,估计这个刘厚,又是个关系户。
领导都发话了,老吴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有照着做!
虽然知道不能和领导对着干,但这老家伙还是有点小手段的。
一路上老吴带着刘厚尽是走林场最烂的地方,想让这一路的颠簸把刘厚给吓住。
让这细皮嫩肉的年轻人知难而退。
可不曾想自己的老屁股都被颠簸的路给颠垮了,人家坐摩托车后座上的刘厚,却啥不良反应都没有。
甚至还乐颠颠的犹有闲暇,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毕竟是年轻人,身体素质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能够盖的。
老吴正默默感慨了一句自己老了,却突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
随着向林场深入,摩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路越来越烂,那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却也越来越浓。
这叫刘厚的年轻人,身体素质实在是好过头了一点。
要知道同样是年轻人,以前那些宅男们,走这条路还不到一半的时候,早就哭爹喊娘了。
刘厚的体质,绝对不能用一句年轻人骨头硬就能概括的。
终于,老吴忍不住开口问:“小子,你当过兵?”
“没有。”
刘厚撇撇嘴:“不过我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很自信的。
不瞒你说,我经常锻炼。”
他一边说,一边自信地鼓起自己的二弘肌。
上臂上的二弘肌虽然在刘厚的努力下鼓了起来,但也就是个小山包而已。
衬托的他刚才那段话,很是证据不充分。
老吴在后视镜中看着刘厚屁颠颠地弯曲手臂,不由的摇摇头。
这刘厚看起来表情严肃,实则果然还是个年轻人性子啊。
摩托车还在不断地向前行驶,没过下午三点,天空陡然就黑暗下来。
森林里的夜,毫无预兆地彻底降临。
就在天空中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殆尽的一瞬间,刚刚还算暖和的大兴安岭,突然就变得阴森可怖。
无数的阴气铺天盖地,从地上涌到地面。
寒冷刺骨的凉风,拉扯着周围的树叶子,乱响个不停。
就像是无数的阴魂怨鬼,在嘶吼。
看着天色,老吴脸色更是急躁。
他将摩托车驶离主路后,停在了林子间一处被特意砍伐出来的空地上。
空地的正中央,搭着一座简易的小木屋。
驶入空地,老吴这才松了口气。
跳下摩托车,指了指林间小屋说:“小子,我们今晚就住这儿了,明天再继续赶路。”
刘厚好奇地打量了小木屋一眼。
这小木屋应该是去护林站的中转点。
修了有些年头了,表面的木材因为潮湿的天气而发黑,但修建木屋的木材质量很好,并没有腐烂的迹象。
“吴叔,这里离咱们的护林站还有多远?”他问。
老吴从摩托车上取下了一些食物,准备进木屋里煮午饭。
乍一听到刘厚的话,他思索片刻:“大约还有五十里远,明天下午能到。”
“这么远。”刘厚倒吸一口凉气:“那咱们护林站至少深入了大兴安岭一百多公里?
如果出了点啥事情,还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你想的那么可怕,遇到火情的话,附近的打火队很快就能赶到。”
老吴说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其实在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