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阵细细锁链声,从赵莲儿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接着是赵莲儿说话的声音:“爹爹,你看这两天得了好多赏钱,我可以买好多好多喜欢的东西了呢。爹爹,许我的零花,你可不准食言喔。”
班长的声音随之传出:“知道了,知道了。这白蜡镇确实富饶,我也没想到,我们能得这么多赏钱。比我预计的要多多了。乖女儿,到时候多分你一些。”
“谢谢爹爹。”
赵莲儿喜出望外。
张二暗叫一声霉气。
没想到在赵莲儿的房间里,他爹还没走。
这大半夜的,就算是爹,也不该呆在自家女儿的闺房啊,男女授受不亲,要避嫌啊。
妈的,这还劫个毛的色。
色既然劫不了,张二心想,那就劫财吧。
他早就打听好了,戏班子一共有十一个人。
妇孺住在荒庙的东房。
男子都住西屋。
钱财一般都是班主保管。
应该也放在西屋。
张二小心翼翼地踩在屋顶,没发出任何声响。
直奔西屋而去。
想趁着班主还在赵莲儿的屋子里,尽量多偷窃些钱财。
反正这戏班子还要再待几天,也不愁没机会将赵莲儿的身子弄到手。
没想到揭开西屋的瓦片一看,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里好多人。
除了赵莲儿和班主以外,剩下的九个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呆在了这间屋子中。
却没有睡觉,只是站着。
站的方式也极为诡异。
九个人全站在屋里的墙角边上,脸对着墙壁,死气沉沉,一动不动。
屋外不时传来夜鸟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更是显得这屋里石像般站着的九人,阴森怪异。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人不正常。
“这些人站在墙角不累吗,连话都不说?难不成是这个戏班子的特殊练功方式?”
张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也听说过,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道理。
据说每个戏班子的都有自己独特的练戏方式,估计这赵家班的练功方式,就是对着墙睡觉。
张二更加觉得霉气了。
劫色劫不了,搞财,这屋子里又有那么多人。
还搞个屁。
难不成要空手而归了?
他眼珠子在眼眶里骨碌转了几圈,突然看到了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口大箱子。
这大箱子里边,应该便装着赵家班所有演戏的家什。
而大箱子之上,还有个布袋子。
袋子被装得满满当当,鼓鼓囊囊。
看痕迹,应该全是钱币。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液,眼中冒出贪婪的光。
这么大一堆钱,够他挥霍好久了。
但是当视线落在那些站着一动不动的戏班子成员上,他又有一些怂了。
自己会一些三脚猫功夫不错。
但是戏班子的人走南闯北,都是会练几招的。
何况双拳难敌四手,自己被逮住了,还不被打死?
最令张二心惊胆战的是,这些人面壁时候的模样,太诡异了。
诡异到,张二甚至都不觉得他们是活人。
他又吞了一口唾沫。
妈的,干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一大袋子钱就摆在下边,要他张二空手而归,还不如要他的命。
他一咬牙,将飞索从屋顶垂下。
悄无声息落到了皮袋子上。
轻轻一勾,刚好勾住了那口皮袋。
向上一提,沉重的皮袋缓缓向上升。
他手心用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但是双手依旧很稳当。
看来这种无本的买卖,没有少干。
眼看飞索勾着的皮袋子越来越近,而满屋子的人都没有被他惊动。
张二大喜不已。
这袋子钱,就快要归他了。
不成想就在这当口,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嗤呀一声,西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张二吓了一大跳,连忙将皮袋子又悄无声息地放回了原处。
抓索也偷偷收了回来。
屏息静气,趴在房顶上,一动也不敢动。
他蒙着嘴的脸上,只透出一对招子。
死死地看着屋子下方的景象。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推门进来的正是他馋了人家几天身子的赵莲儿。
只见赵莲儿一边走,她身上一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就仿佛周身都藏着铁链子,那些铁链子随着她的走动,不断地在空气里碰撞摩擦。
但不知为何,这锁链响声。
听得张二很难受,就像是魂都要被牵走了似的。
他连忙一咬舌头,剧痛之下,这才回过魂来。
班主紧跟在赵莲儿的身后,也走了进来。
他走路的姿势僵硬,哪里还有白天那种行走如风的模样。
“爹爹,您先坐下吧。看您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
赵莲儿一指铺好的床榻。
班主便径直走过去,坐好。
借着屋里油灯微弱的光,张二看到了班主那面无表情,犹如面具的脸。
嘴唇根本没有动,却有一串话,从他身上冒了出来:“赵山,这几天的赏钱,你算好没有?”
只见那脸对着墙壁,一直站着的男子,陡然间转过了身来。
转身时候,他的双脚没有丝毫挪动,整个身体就仿佛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转身一般。
动作也僵硬如尸。
“班主,已经算好了。足够有三百贯钱,今年咱们能回去过个好年了!”
赵山的语气激动。
但怪异的是,面部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恍如死人似的。
嘴唇没有动,却能说出话来。
这令张二猛的打了个冷颤。
越看越不对劲。
这满屋子的人,异常诡异,说话竟然不用嘴巴子。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陡然,张二想起了一种法门。
据说有些人会腹语术,说话不用张嘴巴。
难不成这赵家班的人,都会腹语?
但这处地方又没有外人,他们彼此之间连交流,都用腹语术。
这也太怪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