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了,白日里,白蜡沟村依旧还算得上是远山含黛,天高地阔的好地方。
但到了夜晚,就看不到太多的风景了。
何况,鲁清涵也无心看风景。
女孩回到跑车上,跑车逼仄狭小的空间,反而令她产生了一丝安全感。
打开发动机,又开启空调。
身上冻彻心扉的寒意,才稍微缓解了那么一丁点。
她抓着手机,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心情很忐忑。
既担心妹妹,也担心刘厚。
人生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过得如此的缓慢。
白蜡沟村一片死寂。
夜晚非常可怕。
静得吓人。
车窗外,四面八方的空旷和黑暗,像要挤进车子里似的。
不时有夜鸟的声音,呱呱呱的传来,都能吓她一大跳。
也有小动物来回乱窜的声音。
隔着很远,声音嗡嗡的连成一团,听不真切。
就好像她整个人都飘在半空,在天上听地上发出的响声一般。
‘沙沙沙。’
不对,不是动物的脚步声!
女孩猛地一愣,警惕地抬起头,打开了大灯。
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在车外发出声音。
两束刺眼的光射了出去。
在灯光下,鲁清涵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
她看到自天空,不断有棉絮般的东西,飘然而落。
并不算多。
像是飞舞的精灵。
“下雪了?”
虚惊一场的鲁清涵将车窗缓缓打开。
无论是她出生成长的重城,还是现在的春城,都很少下雪。
每次看到雪,鲁清涵总觉得像是在过一场盛大的节日。
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天晚上会下雪啊?
她略有疑惑,又顿时释然。
或许是白腊沟村地处偏僻,所以才会迎来今年初春的第一场雪吧。
看着雪花在车灯的照耀下乱舞。
女孩不由得将手探出窗户,接了几片雪花拽在手心。
“好冷!”
刺骨冰凉的触感,让鲁清涵的眉头微微一皱。
手心的凉意,在朝着骨头蔓延。
冻得刺骨。
雪,有这么冷吗?
鲁清涵下意识地将手缩回,低头一看。
吓得险些尖叫。
只见手心里已经融化的雪,哪里是雪!
她白皙的手掌中,抓着的分明是一团刺眼的殷红。
是血!
还带着刺鼻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血?
女孩骇然地关闭车窗,又胡乱地扯了纸巾,将手心的血擦掉。
这些妖异的血,染红了纸巾,让纸巾也变得妖异起来。
再看窗外。
车外落下的血,猛然间变大了起来。
瓢泼大雨似的,劈头盖脸,血淋淋的,糊满了车窗。
将她所有的视线,都挡住了。
鲜血腻滑地顺着窗户流下,摄人心魄。
鲁清涵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场景,她吓破了胆,尖叫着:“不要,不要。快停下!”
可窗外的血雨,并不会听她的命令。
依旧下个不停。
车窗玻璃,车顶,都传来了啪啪啪的雨落声。
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鲁清涵像是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拼命摸索。
终于抓到了,刘厚给她的那道驱邪符。
紧紧地抱在手中。
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
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了双膝之间。
鸵鸟似的,不敢将头探出来。
可外界的诡异,在升级。
不知何时,血雨停了。
但是车身更响了。
哗啦啦,哗啦啦。
环绕着整辆车,传进来一阵嗤牙的摩擦声。
是锁链的响声。
若是有人在车外看,一定会震惊的发疯。
从四面八方,有无数锁链,蛇一般,自黑暗中冒出。
蜂拥着朝鲁清涵所在的红色跑车涌过来。
很快,就缠满了这辆车。
鲁清涵只感觉车辆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接着便是令人牙酸的响声,锁链将整辆汽车给牢牢捆住了。
咯吱,咯吱。
不光是捆住,还在不断地施加力量,想要钻入这辆车中。
“走开!”
鲁清涵哪里还有女强人的模样,捂住耳朵,眼泪横流:“不听不听,和尚念经!不听不听,和尚念经。”
她魔怔了似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恍惚间,就仿佛自己回到了孩提时。
那时候她总是害怕。
怕夜晚的柜子。
怕晚上的镜子。
怕床底。
怕噩梦。
可那时候的她,有妈妈的保护。
妈妈总是会在她害怕的时候,神秘地告诉她,只要嘴里念叨这句咒语,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会走开。
小孩子才会相信咒语,而只有成年人才知道,小时候的安全感,都是父母给予的。
父母不在了。
安全感,也被这个恶意满满的社会给收回了。
鲁清涵多想现在还是小孩子,躲在妈妈的怀抱中,将安全感给取回来。
但是,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她念多少次咒语,窗外的邪恶锁链,都不会离开。
它们,只想取走她的魂和命!
就在这时,鲁清涵陡然觉得自己的怀抱里散发出了极强的热量。
同一时间,将车勒得咯吱作响,车皮都要不堪重负的锁链声,陡然间仿佛遇到了什么危险似的。
停了下来。
女孩愕然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一道道的赤红光芒。
不光是从她怀里冒出来,还从车的四面八方冒出来。
难怪刘厚先生让她躲回车内。
她原本是不理解的。
现在明白了。
车外不知何时,已经被刘厚贴满了驱邪符箓。
这象征着刘厚道火的赤色光芒,带着强大的辟邪力量。
生生将车边上的锁链给击退。
这些光,也同时将车内外的一小块空间照亮,温暖了鲁清涵冻彻心扉的身体和灵魂。
像是结界般,把催命的锁链,挡住了。
鲁清涵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手中的符箓。
扬起早已泪流满面的小脸,又无声的哭了起来。
是啊,她虽然已经没有妈妈了。
但是这个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