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要来了,你必须走了。若是成功,咱俩来日方长,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呢。”
女孩煞白的小脸上全是惊惶,用力推了沈凡一把。
沈凡只感觉眼前一花,四周的无叶红花,全都在旋转。
就在他要昏过去的时候,耳畔陡然听到了女孩的喊声:“相公,记得我的名字,我叫秦文颖,洛家人,生辰八字是六月六。告诉咱爷爷,请他务必在三天后的晚上十二点举办冥婚,让你迎娶我。
将我的阴籍写在你沈家的族谱,将我的灵牌供奉起来。
否则,被那家伙发现,就晚了。”
秦文颖详详细细地将办冥婚的要求也一并告诉了他。
沈凡的眼睛一翻一睁,然后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还抱着那一幅从古画。
再看,画上的美人,赫然已经变了。
从少女变成了九岁的女童,从背对着众人,变成了正对着画面外。
耳侧还插着一朵那劳什子的彼岸花。
“原来刚刚的真不是梦!”
小沈凡一刻都坐不住了,翻身跑去找爷爷,将小媳妇儿秦文颖的名字,生辰八字,还有她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完,眉头大皱。
心里直犯着咕噜,更是隐隐有些不安:“看来那女孩答应做你的媳妇,不光是想要得到阴籍那么简单。或许那画中,有她害怕的东西,她想要摆脱。”
“但是,我不能不听我媳妇的话啊。”
小沈凡看爷爷犹豫不定,连忙急了起来。
爷爷哑然失笑:“臭小子,这么快就变成妻管严了。”
“爷爷,你就照着我媳妇的话做嘛。”
沈凡摇着爷爷的胳膊。
爷爷叹气道:“不照着做也没办法,三天后。那不就是师兄所说,两只黄鼠狼精来索你命的时间吗?”
他顿时苦笑。
好死不死,所有好事坏事,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三天后。
老爷子还是照着秦文颖所说,在午夜十二点,举行了大婚。
红酥手,黄藤酒,一对红蜡儿,几张贴喜,漆黑的夜晚。
这一场夜晚才能举行的特殊婚礼,并没有太多人参加。
地点在那栋还没拆毁的老房子的堂屋里。
刘厚也随着沈凡的记忆,进入了婚礼中。
冥婚,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
都是禁忌,秘而不宣。
只请亲戚和阴人。
沈家的至亲已经到了,总共七人。
而秦文颖由于是画中人,自然是没有亲戚来参加的。
所以在女方的宴桌旁,老爷子布置了一桌子的红绿纸人。
那些纸人冷冰冰的,看起来很渗人。
整场婚礼,连带算上新人,活人不过八个而已。
沈凡的娘虽然已经从黄鼠狼的附身中逐渐恢复过来,但是仍旧面容憔悴消瘦,看起来很不健康。
就连脸上的肉都少的透出了颊骨。
身为沈凡的母亲,她一直用担心的目光注视着沈凡。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这场极为怪异的婚礼,开始了。
婚礼的头上有天,下有地,老屋屋顶的青瓦片被特意揭开了几片,一束洁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正好落在穿着红马甲新郎装扮的沈凡身上。
九岁的沈凡身旁,本应该是新娘的位置。
但那个位置上只有一只母鸡。
母鸡脖子上挂着那幅古画。
古画在月光中冉冉生辉,仿佛在呼吸似的。
奇谲得很。
这场婚礼本来就够怪了,更怪的是,本来活蹦乱跳的母鸡,现在仿佛睡着了般。
表情十分的怪,而且站在原地听话的一动不动。
两位新人就位。
当前一桌太师椅,供奉着三牲祭品,插着三相香。
祭品后一灵牌,刻着秦文颖的名讳和生辰八字。
左右一副对联。
左:黄泉鸳鸯囍福禄。
右:阴间龙凤亦呈祥。
横批:阴阳同囍
主持婚礼的,是老爷子的师兄,那位黄袍老头。
他手中抓着一把摄魂铃,轻轻摇了摇。
一串清脆的铃铛响声便悠扬而出。
尖着嗓子,高喝一声:“先拜阎罗王,请他开恩,放秦文颖来参加婚礼。”
站在地上的母鸡晃头晃脑。
黄袍老头又在桌子上的碗里一抓,抓出了一把朱砂。
朝母鸡一洒。
母鸡通了灵性似的,竟然和沈凡一起,同步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跪在地上,朝着前方磕了个响头。
见状,黄袍老头微微一笑。
沈凡的爷爷一直抓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放。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两只鸡脚弯曲,和沈凡一起再次跪地磕头。
一磕头,二磕头。
“夫妻对拜。”
一人一鸡相对而站,向着对方弯腰行礼。
这冥婚,刘厚只在道术书上读到过,还是第一次看。
虽然是从沈凡的记忆中看到的,但还是看得啧啧称奇。
那古画中的秦文颖,显然魂魄已经附身在了母鸡身上。
否则母鸡不会这么乖巧。
但是那秦文颖,究竟在怕什么?
为什么那么急着想要和沈凡结冥婚,取得阴籍。
她是否,想要拼命摆脱画中的什么东西?
刘厚猜,秦文颖想要摆脱的,正是李奇口中尊敬的大人。
而那大人,或许也和秦文颖一同,住在古画中。
有了阴籍,秦文颖的魂魄就能从古画中离开,进入灵牌内接受供奉。
彻底摆脱画中的大人了。
老爷子的师兄,那黄袍老头看起来是个刚入门的真人。
实力虽然并不算有多强。
但在农村,黄袍老道出神入化的手段,算得上神鬼莫测,德高望重了。
可是他连一只黄鼠狼精都打得那么累,来两只,只会命丧当场。
难怪只能借着让沈凡结个厉害的冥妻,来当做助力。
保护沈凡,和自己一起杀掉那两只黄鼠狼精。
估计,沈家同样打的是这算盘。
两方,都各有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