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君烬渊卷翘羽睫一抖下压,漆黑阴鸷瞳孔微颤,细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抬起眼,面色如常地勾起唇。
一如往常那般温柔深情地看着她,满目星河的璀璨眼眸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那我,就是换一种方式,陪着你。”
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尽的爱意,有些轻,却又重得,能将人内心的防线,击溃瓦解。
这话,无疑是在变相的说,他会心甘情愿地,把心给她。
其实,他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他还没有到忧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之前一直,是在用尽心思地谋取她。
哪怕是一丝,独属于他的偏爱。
可现在,提到这个问题,他不得不思虑了。
他不过是一个,至多百余年寿命的凡人,而她,却是与天同寿的神明。
他们之间,跨越了无数个天堑鸿沟。
之前,他只想着,只要她能看他一眼,能对他偏爱一分,就足够了。
可事实证明,人呐,都是贪婪的。
当他已经快要达到这个祈愿的时候,又会忍不住贪求多一分的宠爱。
以及,多一个,下辈子的缘分。
可是,他知道,他还不足以,在她心中占据,能为了他而去逆天改命的分量。
有些自知之明,说出来,只会损了她对他本就不多的一丝怜惜。
而商卿,听着这个话,却是蓦然感觉一丝酸楚的疼痛在空荡荡的心口蔓延,倒不是昨晚的后遗症,而是,因为他的话。
清冷淡棕色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瞳孔里,是她不曾有的一丝悸动,很轻很淡,但是,却真实存在着。
她勾唇浅笑着,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怎么,你就甘心把心还给我,然后一个人深埋地下,受虫蚁啃食,与我再无相见。”
君烬渊眼眸微动,有些讶然,但不确定她说这话的意思,却也将心底的想法如实说着,醇厚的低声带着一丝痴迷病态,语音微颤。
“我当然不甘心,我恨不得天天独占你一个人,让你眼里只有我。”
“我一开始奢求今生,可现在,我想要生生世世地缠着你,不让你有遗忘我的机会。”
他也怕,怕他真的在这个世界死亡,她离开了之后,不过几百年、几千年,就将他忘却了。
他和她之间,极少掩饰自己内心对于对方的占有和想法。
只要对方问,都是按着心意所想的说,不会有任何的欺骗。
他和她,才是最为相配的。
说着,他明晰的眼眸竟泛起了水雾,眼尾一丝薄红,嘴角的笑容是那样疯狂却又无可奈何得让人心疼。
商卿喉间微动,寒凉的冷眸陡然染上一分难以言喻的疼惜。
她抬起手直接将他拉近,按在怀里,强势霸道地攫住他的下颚,微抬起迎合她凛然狂势的“吻”。
用这种抚慰的方式,将他所有的悲凉凄寂全部驱逐。
而君烬渊,从一瞬的怔忪,到后来的主动附和,两人紧紧相拥,炽热的气息交融。
他知道,他明白她这样的用意。
须臾,商卿松开了他,抬头抚了抚他的头,他有些无力地倚在她的怀里。
“我说,是等你死后再拿回心脏。”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让你死呢。”
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凝的认真,语气微顿,还不待君烬渊有些反应,又继续道。
“你之前想要渎神的胆子哪儿去了,怎么就没胆子,再生出一个,永远让我恩宠于你,哪怕,能为了你逆天改命的想法?”
这话,直接似一记闷雷,重重敲击在君烬渊的心上,让他瞳孔一怔,瞬间失了神。
“你,你的意思是……”
他缓缓从她怀里起身,一向智多近妖,腹黑心尖的他,此刻却像是个呆头呆脑的小猫一样,头顶上细碎的发丝凌乱,表情颇为震颤。
既有讶然怔忪,也有难以置信的欣喜。
总之,他这副呆萌的模样倒是让商卿眸色一深,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这回,是能让人看得见,不再是那般,细弱无微的。
她抬手好笑地轻轻捏了捏他的俊挺的鼻尖,清绝霸气的嗓音柔了几分。
“我说,我觉得你还挺讨我欢心的。所以,我想着,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游历三千世界,我都可以一直带着你。”
“那颗心脏,也将永远在你身上,是你一人的恩宠。”
不管万年前,那个朱砂封印,她是在什么情况下设禁的。
也不管,这颗心脏,到底是不是她自己送入他身体内的。
总之,她现在,只想宠着他,不想再让他受到一丝的委屈,即便与万年前的事情意愿背道而驰。
她也,想做就做了,从来不会顾这看那。
她有的是,承受这一切代价的实力!
顿了顿,冷桀张扬的眸色睥睨肆意的霸气。
“至于寿命问题,有我在,冥界还没有敢收你!”
即便他们真的要忤逆她,强行将他命数已尽的魂魄索走,那她就。
搅翻冥界,把他抢回!
六界之中,寰宇之地,还没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闻言,君烬渊阴郁的眸光震颤,被她眼里明显对他一人的偏爱所凝住,随即散发着星河熠熠般耀眼夺目的绚烂光彩。
刹那间,他隐约能听见,自己胸膛里,那压抑不住的剧烈心跳。
凉薄的唇扬起浅浅弧度。
低沉的嗓音沙沙哑哑,带着神圣的肃穆庄严。
“神明大人……”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他剧烈跳动似要冲出来的心口。
“你听见了么,它在说。”
“我爱你。”
一滴晶莹泛光的泪水,就这般从他泛红血丝的眼眶,划过眼睑下的睫毛,直直掉落。
不偏不倚,落在了两人相握放在他心口的交界处。
如同充满着炽热爱意的热流,席卷着两处温凉冰冷的地方,带来一丝如烈火般的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