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墨和唐小妮回到唐镇长家,人们都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变化。唐小妮的纤弱漂亮的玉指之上,多了一枚戒指。她的笑容也变得格外的温柔而灿烂。
他在喊沈一墨的时候,也不像过去那样生硬。而是温柔亲切了许多,最大的变化是简化了一个沈字,只称他为一梦。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唐小妮坐的距离更近了。而且总是自然不自然的依偎在他的身边。她扬起脸说话的时候。总好像他的耳朵出了些问题,而离得更加切近。
这一切小小的变化,在小妮的身上或许成为不自觉,但在别人的眼中,却是鲜明而生动的。
人们从他那小小的欢愉里。都读出了两个人已经偷偷的淌过了爱情的那条神秘的河流。
沈一墨还是住在香妮美容美发院的三楼上,唐小妮每次回家都很晚,她无疑还在做着自欺欺人的勾当,她明明知道别人知道的事情,但还是不想过早的捅破那层窗户纸。
女孩子的心思,有谁能猜得透?这也许是这个世上最难解的数学题。
镇政府那台老式的吉普车,是专门配给沈一默的。对了,他现在的工作是主抓镇上的养牛业。他和畜牧站的牛站长还有一个技术员,几乎每天都往乡下跑,有时很晚才能回来。这本来是一项轻松而愉快的工作,沈一墨却把它做得繁复而拖沓。
柳河镇的养牛基地是史市长特批的,也是他非常关注的一个养殖项目。事关乡村经济的振兴与发展。镇里当然知道这项事业的重大意义,谁也不敢马虎。
沈一墨把每一家的牛耳朵上都挂上了牌牌。登记了怀孕的日期,并且还拍了照。畜牧站长老牛和技术员都偷偷的笑这个后生。这些无用功,他们已经见惯了。政府里边许多人其实都在做着这些无用功。比如那些不懂种地的人去督促那些精于种地的人去如何播种,什么时候播种,怎么样去收割。老百姓其实心里早就习惯于他们这些善意的精心指导,但只是把他们的话儿当做耳旁风而已。他们仍然自己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节气,去铲薅,去施肥,去打药,去收割。
他们当然也不把这个年轻人的话儿特别的放在心上。你看他那双白嫩的手都没摸过几次牛绳,还指导别人去养牛,简直是笑话。而沈一墨要做的就是把人们的笑话变成神话。
沈一墨几乎无视别人对他的讥讽和嘲笑。他一点儿也不心虚,每日趁早贪晚,仍然做得一丝不苟。他把每一户的牛都建立了一个档案。上边有照片,有牛配种的时间,怀孕的时间和预产期。喂养所用的饲料,精饲料和粗饲料的比例。牛棚的通风和卫生,他有时也要啰嗦几句。
这些农户起初把它当成了是县里派下来的监督员。但后来大伙也都知道了,原来是槐树屯老沈家的二小子,一个大学毕业生可是没有去到学校报到,而却从事了养牛事业。
好多人都捂着缺牙少齿的嘴暗暗发笑。笑政府又这样脱裤子放屁。最早跟他们一起的技术员。有几次粗心大意,吊儿郎当。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被沈一墨建议畜牧站长把它撤掉了。新来的是一个女大学生,实习的,她很听沈一墨的话,每天带着体温计,像给病人检查身体一样,给牛量测温度,做好记录。
乡下的老百姓对这两个孩子的做法,简直笑疯了,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小题大做。竟成了人们无聊时饭后的谈资。天底下祖祖辈辈养牛,谁见过给牛测体温?谁见过扒着牛的眼睛,掰开看牛的嘴,观察病情,便有一个酸酸的秀才,竟说出这样的酸话。所好者,钻毛出其锦羽,所恶者洗垢求其瘢痕。说白了就是吹毛求疵,没事找事。但这两个大学生同病相怜,做的认真而细致。他们竟然像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的照料着每一户牛。
一次镇政府几个领导开碰头会儿。有一个副镇长故意责问沈一墨:你把每户牛都登记的那么仔细,究竟有什么用?你们大学生真是纸上谈兵。老百姓从战国的农耕时代,早都学会了养牛,没见哪家做这样的记录。当时唐镇长也在场,他语带机锋,分明是在指责唐镇长的用人不当,用这样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
沈一墨当时站了起来,对那人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镇现在是养牛的初级阶段,人们还没有见到更大利益。当这些养殖户到了有收益的时候,必然会引起另一些人的眼红,而眼红造成的结果,是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和机巧从中取利。有的人很可能去从外地运来一批牛,把那些不是纯种的黄牛掺和进来卖个好价钱。没有这样的详细记录,他们狸猫换太子,请问那谁能说得清?
牛的叫声我们没人听得懂,有点病了,又不会自己去医院。不测体温,请问谁能够及时的发现牛的病情?养一头牛,老百姓已投下了自己的血本,他们把口袋里的钱都孤注一掷,牛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请问他们损失了谁来补偿?对饲料粗细的详细比例做好记录,我们就能够分辨出哪些更有利于黄牛种牛的繁殖,为我们下一步扩大种群,提供了饲料最好的配比实例,按照我们当地现有的鉰料来喂养,这难道是无用功吗?
请问方镇长,您是主管农业的,我想问一下咱们当地的牧草有哪些种类?他们有什么样营养价值?有哪些牧草适合于牛的生长。
那个姓方的副镇长站起来红着脸说,我不知道,请问您能告诉我吗?
沈一墨把柳河镇牧草的种类分布,有哪些营养价值有哪些药用价值,竟然如数家珍,说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