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雪烧了一锅水,气也就消了大半。她听二嗑巴说大队正招兵买马,想要组织秧歌队去到各村拜年,就跟小羊倌商量也想参加秧歌队。
小羊倌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不同意。你就缺那俩钱了,还有吃奶的孩子谁带。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小羊倌知道赵大斧子是个最爱拈花惹草的不正经家伙,他老婆也明明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奈何他不得。
二嗑巴年年都参加这样的盛会,扮个小丑儿,图个乐呵,也赚点打麻将的钱。他其实来找小羊倌打麻将是假,想要告诉蓝雪参加秧歌队这事儿才是真的。
小羊倌没想到蓝雪这回是下了决心的,她没再听小羊倌咸淡,就把孩子送到自己好朋友小蓉家。在小商店买了两袋奶粉,寄托好孩子,就跟着小村的秧歌队到各村演出去了。秧歌队原来不是大队组织的,组织者现在叫赵老板,就是外号叫赵大斧子的包工头子。
赵大斧子是祖传木匠出身,四村八邻提说起赵木匠,无人不知,他真正姓名却被人淡忘了。如今早在县城成立了装修队,威威风风的当上了老板,自己也不再摆弄斧子锯之类的。自已闲了,逢年过节,也总爱在地面上出个风头,图个喜庆。自己有俩钱,组织这个秧歌队又明明知道赔不上,就牵了个头。
蓝雪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就是伞头。她人长得俊俏,秧歌扭得也洒脱,一如风摆弱柳,彩蝶恋花,一只扇子在手上,挥洒自如,舞姿妙曼。几个吹鼓手,见蓝雪扭得活龙活现,吹打得也分外卖力。可惜在农村低门小户,都拿不出太多的钱,每天走下来一算账,将够开资的花销。赵老板也不急,就找了两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凭自己多年的老关系,先到县里各单位打前站,点个卯,他随后又亲自打了无数电话,倒也联系不少部门。这样一来,秧歌队就有了大有赚头了。
几场下来,果然就赚了个钵平盂满。赵老板高兴,每人的工资又多加了不少。蓝雪是伞头,自然拿的比别人更多一些。可惜就是年前年后这几日,过了正月初五。秧歌队就解散了。蓝雪这几日净挣一千多元,几乎顶一年的收成。蓝雪拿出一半给父亲买了药,又大包小裹的买了些过年东西。小羊倌却还是气鼓鼓的,把她买回的纯毛围脖剪了个稀巴烂儿。把给他爹妈买的东西也扬了一地。还把蓝雪也打了个乌眼青。
小羊倌是听信了家里人的话才这样下狠手的,父母听说蓝雪私自把孩子放到娘家参加了秧歌队之后,几乎形成了一个共识,这个女人水性杨花的毛病又犯了。老实巴交的父亲最看不惯秧歌队里那挤眉弄眼,打情骂俏的浪样。他一听自己的儿子媳妇竟扔下吃奶的孩子走了,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当晚就把村医叫来挂上了点滴。母亲的反对也是坚决的,这样的媳妇再不修理,以后跟人跑了都备不住。那个秧歌一扭就把人扭野了,扭疯了,扭到歪道上去了。小羊倌才知道自己原来想的还太肤浅,还只是皮毛。所以当蓝雪一进屋,小羊倌早就怒火冲天了。他见蓝雪忙得连妆都没卸,就更加的不可理喻。小羊倌这几日在家早就想好了这场战斗的细节,所以当蓝雪大包小裹刚一迈进院门时候,小羊倌就已运足了劲。小羊倌的下手是毫不留情的,是一无返顾的,当他把那零碎扬了一地的时候,蓝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小羊倌的拳头就已实实在在的击中了蓝雪的额角眉梢。蓝雪没怎么反抗,就伏到炕上痛哭失声了。
小蓉爹站在门口日头爷下晒太阳,一张褶皱的脸上沟沟坎坎里都洒满了阳光。他看见赵大斧子匆忙的走过,就不住声的把他喊住了。赵大斧子是到村里找木匠,过完十五他的工程又该开工了。
赵大斧子起初听到小蓉爹喊他,他还一愣,还以为是蓝雪的事儿,就一脸的讪笑,刚要解释说那是一场误会,没成想,老爷子原来是打听他们办的那个秧歌班子啥时解散的。
赵大斧子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忙说早结束了,正月初五就解散了。小蓉爹也没问其它的,心里就纳闷儿,蓝雪的孩子也该接回去了,咋没见人影。不会两口子又犯了口较了吧。回屋就把这事儿跟老伴说了,老伴心里也惦念着这个事,就让小蓉骑车子去看看。
小蓉到了小羊倌家,见大门敞开着,猪在圈里不是好声的叫着,再一进让屋,更是大吃一惊,地下扬了一地的衣服。还有不少碎布片。好朋友蓝雪正趴在炕上,哭得很伤心。小蓉也不知该做什么,把地上的东西手工捡拾起来,才问起究竟。
待蓝雪抬起头来,小蓉才发现两人还不是一般的吵嘴,而是动手了。
走吧,不想过我们就回去吧,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呢。在小蓉的劝说下,蓝雪坐着小蓉的自行车,在洒满雪地的小路上迤逦而回了。晚上小羊倌回家的时候,见院中有两道车子印痕,也没找,自己烧了炕,闷闷不乐地睡下了。
如果她真的回了娘家,他下了决心不再接她回来,看她自己有啥脸再回这个院子。
蓝雪走出这个院门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她想,小羊倌这个犊子要是真耍起横来,自己还真不好下这个台阶。
这一场秧歌真的就把蓝雪的心就扭野了,扭疯了。
赵大斧子家在小村西头,本来也是个本分人,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自己会手艺活,安分守己的经营点地,家里养着一头小牤牛,自给自足,已经是非常好了。可这人有一天串亲戚看到那些包工队装修的活,就撇了嘴。这也是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