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原地,上官云染看着连非墨离去前的目光,内心猛然浮起一丝无力感,又为连非墨能够逃离生起庆幸之意,总而言之,心情复杂极了。
“没用的,即便用传送符离开,这个指缠因果还是会打到他。”器灵的身体变得黯淡,只余目光栩栩如生。
“什么意思?”上官云染没在术峰学过法,但也知道那法的不容小觑,连非墨第一时间跑路是对的。
那一团发光的毛线球,透过连非墨离开的方向,缓缓飞去。倏然出现在前方的黑色虫洞带着空间穿梭之感,那团毛线就这样穿梭到虫洞之中。
似在追赶连非墨。
器灵的身躯愈发渺茫,她的声音无了先前的咄咄逼人,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手里有因。”
她抬起的手,其尾指缠绕着不知名丝线。
透过无数重叠的空间,远方处,连非墨的右手尾指,同样缠绕着一根线,那代表果。
“我在他身上放了果。”
李水桐脸上一变,似想到什么法,他的音调提高:“你给他种下果?”
因果之事,难以说清。
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
但最可怕的,便是因果的不可避。
不管多久,该结的果终究会发生,避无可避。
所以连非墨即便捏碎传送符,根据因果论跟宿命论,他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那是我用修为为代价,送给他的净化因。”器灵笑着,有种解脱的感觉:“你不相信他是夺舍之人吗?如果他是这身躯原本的人,那这个法对于他来说,如同虚设。”
上官云染沉默了,她自然相信自己的师弟。
可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是夺舍的,又如何?
难道他夺取其他人身躯,就不是自己发誓要保护的人?
“如果,他是呢?会发生什么?”
器灵无声的眸子带着一丝怜悯,回答道:“灵魂消散,灰飞烟灭。”
上官云染捏着剑柄的手猛然握紧,明眸微微颤抖着,带着不可置信的怒气。
“你!”上官云染似失去理智,手中的剑泛起滔天雷光。
她不敢赌,即便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想赌师弟是夺舍的。
而滔天的雷意,充斥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让蜷缩在空中的鱼龙后退几步不敢上前。
鱼龙是元婴兽,自然是经历过天劫的。
这股气息让它想到先前渡劫时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却被人抓到当灵兽的悲催记忆。
但好在,要守护的人虽属性上克制自己,但却是自己铁了心要守护的人。
李水桐脸色难看,身为神兽,他眸子内能看到的东西,比器灵多上太多,他知晓连非墨身上躲着一个特别虚弱的魂,而这个魂的存在,是连非墨本人默许的。
因为他是养魂体。
他的身躯对魂魄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
这个秘密,李火桐也知晓。
这还是活着的养魂体第一次出现在修仙界之中,先前他跟她见过的养魂体,无一例外,皆是人形躯体,是养魂的法器,是灵魂的寄宿地。
器灵没有避开上官云染这一剑,即使如此,这滔天雷意也无法伤她分毫:“即便有天劫气息作掩护,也无法掩盖你的雷电过于虚弱的事实。”
这种弱,不是修为弱导致的。
器灵的眸子又变得空明,她窥向上官云染丹田处,她看到她的雷灵根中,有三道细不可查的裂缝。
“怪不得,原来是灵根有缺。”寻常人无法接受雷霆完整的洗礼,像雷灵根这样的逆天之物,天地法则又怎会允许它完整出现?
难怪眼前这个小娃子气势那么足,可……
“闭嘴!”上官云染动用拨云第三式,整个人如鬼魅般飘逸,难以让人捕抓到身影,她不断在器灵身上穿梭,试图从她身上留下痕迹。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帮上连非墨什么。
殊不知,徒劳无功。
李水桐见证,一对拳头恰着金光,身上散发着只有器灵才能感受到的威压。
器灵的脸色猛然一白,无奈地摇摇头。
“没想到,刚想起自己的身份,就陨落在这里。”虽说她没打算久活就是。
黄金拳头一拳便将她的手臂轰得骨折,鹓鶵的威压,让她忌惮到不敢动弹。
神兽的血脉压制对她无效,但神兽本身有祛祸辟邪的能力,这种能力鹓鶵在她之上,自然将她克制。
“雷击木很少诞生有灵。”李水桐说道,即便很想将她打死,但还是心生怜悯。
这样的存在,太过苛刻。
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了太可惜了。
同样的道理,上官云染何尝不懂?雷击木诞生瞬间产生的那一抹灵智,培养得好,可是未来必定登仙的存在。
“所以,你们打算放我一马?”想到这个可能,方才还很佛的器灵笑得嘲讽,自言自语道:“放过我这个滥杀无辜、纵容邪诡的辟邪圣物?”
上官云染沉默了。
而李水桐却瞪大了眼睛,气得小脸都涨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先前你做的事,又不是你的本意!”
“那你要我咋样!”情绪的崩溃就在一瞬间。
器灵本来打算自行了断,她眸中噙泪:“我要带着这个污点活下去?看到鬼魂就想到我的所作所为,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她看着自己缥缈的手:“就因为我难以诞生?”
李水桐点头:“要不然呢?”
妈的,讲道理好烦,还是一拳头把她打昏带回家吧。
李水桐是这样想的,也是干的。
还在陷入感伤情绪的器灵,倏然察觉头顶有个黑影掩盖了细微的月光,刚抬头,便窥到满眸金光,静接着,脑袋瓜子被一个重拳击到。
上官云染看着器灵原本还低落落泪的身躯,被拳头轰到之时瞬间挺尸,然后昏倒在地上,紧接着化为流光缩回雷击木中。
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