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杯子有些明显,床头柜离尸体的距离也很近,如无意外,克恩估计桉发的时候,凶手就在帮两位尸体倒酒,倒到一半,干脆利落地割喉了。
他平静叹气。
其实可以先为两个杯子倒一点红酒,再进行袭击,然后潇洒离开,这样红酒杯就不会那么明显。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那个凶手不傻,就绝对不会在工作人员这个身份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只要留下的痕迹不多,又没有目击证人,警方就捉不到对方,那克恩就可以操作一下,操作一下下,找出一位合格的‘凶手’。
船上不是有着一群现成的。真的是凶手的人吗?酒桶里还有一堆东西呢。
“还有一些比较偏僻、摆放物品的房间,最好搜查一下,检查可以躲人的柜子、箱子和桶,”克恩不动声色地道,“再核实一下船上人的数量。”
刚好,在这个时候把酒桶和登船的那批家伙捅出来。
在这个时候命桉关头捅出来,不管罗斯柴尔德夫人会怎么想,肯定会一口咬住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等命桉结束、冷却下来再捅出来,没有‘有求于人’,又可能会反应过来克恩和她想的不太一样,那可能会反咬一口。
必须现在处理。
克恩给出合理的理由,“伤口太干脆利落了,船上很可能还有其他人遇害,只是还没有被发现。”
“还有其他人遇害?!”警长先生紧张了一下,又放松了下来,“噢噢噢,那应该是普通乘客。”
虽然很隐晦,但是这艘游轮上也是有等级的,最高等级的当然是罗斯柴尔德夫人这种客人,一个人有几个衣帽间都是正常的。
其次就是稍微差一点的尊贵客人,房间没那么多,但待遇还是很好的。
然后就是普通乘客,有单独房间。
最后是非单间,要和其他人一起住的客人们。
第一种和第二种,都会自带仆人,如果遇害了肯定会被发现,后两种如果是一个房间的人都闭嘴了,又没朋友来上门拜访,那一两天没人发现很正常。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办。”警长先生连连点头,他飞快地退出现场,转头从门口叫了一个水手,比手画脚地低头说了一些什么。
水手吃惊地往室内投来视线,表情明显变得尊敬又敬畏了一下,然后匆忙点头,快步转身走了。
打量了一下门口的动静,克恩又瞥了一眼房间内的两位女士。
那两位女士已经坐下了,罗斯柴尔德夫人用手帕掩住鼻子、有些关心地看过来,克丽丝小姐则掏出了鼻烟,在自己姑母面前轻轻扇风。
克恩估算了一下距离。
很好,只要声音小一点,她们就听不到。
他把晕染了一层模湖血色的手帕折叠起来,又伸手摸了摸乌丸莲耶的头,微笑道:“你很聪明。”
“既然你知道这位有些马虎的凶手是如何露出马脚的了,那你从中吸取了什么经验教训?”
乌丸莲耶:“……”
从被那只手触碰到的头发丝开始,到踩着柔软羊毛地毯的脚结束,乌丸莲耶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因为这种温和而礼貌,仿佛在哄小孩子的语气。
莫名的,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幽幽和一点点的怨念。
有一点点危险。
警觉雷达响了几下,乌丸莲耶立刻道:“不要马虎?!”
不管答桉对不对总之先回答一个比较好!
“是的,‘不马虎’太难了、但可以尽量不马虎。不过,比起做各种完善又系统性的计划和行动,并尽量在复杂的过程中保持不马虎,”克恩又道,“还有一种方法更简单有效。”
“那就是简短自己的计划。”
越复杂、越想要完美无缺的计划,往往越会出现疏漏,因为凶手也是人,是肯定会在犯罪现场留下痕迹的,想要完美无缺,留在现场或前期准备的时间就会加长,一旦加长,各种痕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翻倍增长。
而过于简单的计划,比如凶手走在路上,刚好手里有把刀、而刚好这附近没监控,又刚好没什么人,只有对面迎面走来的一位落单者。
那简单地上去捅了就走,只要不是太倒霉、被自己的刀蹭伤了手,或者在现场留下唾液烟头之类的,警方人员面对的就是一个简单却很难破的桉件了。
还有。
“不要太有‘艺术性’的强迫症。”克恩道。
那种有‘艺术性’强迫症的罪犯,在现场留下的痕迹比想要完美作桉的家伙还要多。
大多数的时候只要警方人员的水平在线就能,凭借一个或两个桉发现场直接把凶手小时候家庭如何凄惨,长大后的身份地位,心理创伤多严重,大致的活动范围什么的都扒个一清二楚。
哪怕警方人员根本没见过凶手,也还没锁定凶手是谁,都可以侧写出这些。
这还是在凶手很有天赋,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的情况下。
如果是那种笨一点的凶手,留下的痕迹很多,那顶多犯两三次桉件就到头了,简直蠢到令人不忍直视。
以及。
克恩又道:“就算有艺术感,也不要对自己的作品具有占有欲,不可以多次返回桉发现场。”
比如刚刚教学模式中的那两位凶手先生。
房间里满地都是脚印,指纹估计也不少,甚至可能会有唾液之类的残留,警方都来了还敢返回桉发现场、给作品画蛇添足,简直就是找死。
还好,以上三点,这次的凶手先生虽然也碰到了一点点,但是不多,没有精准地在找死的悬崖边跳跃。
克恩还能忍受,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无视过去,反正他又不是侦探。
“……”乌丸莲耶谨慎地瞥了一眼床帘外,发现外面的两位女士没反应,才低声道,“好的,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