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道。
“......”
“可是我不会给你犹豫的时间,人类。”
和声音同时,罪的左手抓住了妖刀的刀尖,拽着刀口向自己的胸间猛撞。
“等等......”除了这两个字,木埃言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雪白的刀刃还是从黑色人影的身体中刺入,直至肋差的刀身完全从她的背后穿出。
木埃言没动,罪也没有动,他们就保持着那样一个姿势立在那里——一个人类把刀刺入一个漆黑人影身体中的、突刺的姿势。
这场战斗结束了,以异想化罪的死亡作为结局。
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结局。
“人类,我很高兴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可是为什么你最后停下来了?”
罪的声音十分轻柔。
她的脸、她的手、她的发丝、她的全身......漆黑的纱影像是风化了的铜漆,一片一片地从她的身上脱落,然后粉化,在月光中消散。
“因为我不想杀死你。”木埃言回答。
“可是你不还是举着刀冲过来了吗?”
“所以我停下来了......这根本就不是否定你的方法。”
“哈哈哈哈哈哈......”罪笑了起来,清脆得如银铃般的笑声在整个天台上回荡,“人类,虽然你机灵到了最后,可是我还是做到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你终究还是把我杀了。”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她的目的啊?
那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方式?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为什么是自己?
木埃言想不明白。
“为什么?”木埃言问。
“因为是你。”罪回答。
罪缠绕在身上的纱影消失了半数,她现在仿佛一尊斑驳的象牙雕,一层层的黑纱如同风化的镀衣被剥落后,露出里面玉一般洁白无瑕的身躯。
她的发丝金黄得耀眼,她的红瞳沉静得醉人。
她如同高岭上的冰花,又像是雪国的公主。
“因为你理解了我的想法,却又想否定我的想法,所以你是杀死我的最好人选;你手上的妖刀拥有着“切断”的概念,是足以杀死我的武器;此时的我没有完全取回罪的所有力量,不会死了又复活、消灭了又重生,此时是杀死我的最佳时机......这就是命运吧,一切都是碰巧,然后正好。”
罪抬起了她的右手,轻轻地托着木埃言的脸颊。
“就没有其他的选择吗?”木埃言问。
“你没有办法否定我,只能消灭我......所以是我赢了。”罪展露着胜利者该有的微笑。
没有办法否定,所以只能消灭......消灭异想化,也就是否定异想化......而要消灭异想化,有需要先否定异想......
“这很矛盾。”木埃言说着,放开了握着刀的双手。
“消灭就是否定的最好方法。你要证明我是错的,那就用你的双眼好好看看......”
“看?”
“你输了,作为战败者的惩罚,你要留下来见证罪消失之后的世界是否还会有罪恶存在。”
这就是证明罪的想法是否正确的方法,用结果来证明。
“你杀死了‘罪’这一概念的载体,你会记得‘罪恶’是什么模样,之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由你来判别。要是这个世界确实变成了没有罪恶的世界,那么你就替我守护这个世界;如果确实如你所想的那样,证明我错了的话,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创造能让我认可的世界。”
罪说完,轻轻推开了茫然自失的木埃言。
“啊,我会去否定你的,”过了好久,木埃言才回过神来,“只不过是在你活着的时候。如果你死了,那我该去向谁证明你是错的?证明你错了的意义又在哪里?”
“呵呵呵,可笑啊人类。”
木埃言看到了罪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那双冰冷的眼睛虽说依旧冰冷,但是仔细一看的话在她酒红色的眼睛里稍微有一点浑浊......
即使这样她仍保持着微笑。
“这样的话语早在黄金雨消失之前你就应该对你的青梅竹马说了不是吗?现在还来说这样的话未免不是太迟了吗?”
是的,和黄金雨一样,和夏茹轩一样,罪也马上要消失了。
“啊,是,我早该这样想的......所以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木埃言向前踏出了一步,拉住罪的手。
“我不想让你死!”
“啊哈,人类,这可真是天真的要求。”
罪笑着,但是她的声音已不再清脆而有力。
“我自己所向往的就是为了无罪的世界而死,这也是我作为异想化的毕生所求,那又有什么值得让这样的我为之而活?”
罪说完后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木埃言。
有什么又比“为了世界”要更加沉重的呢?
没有了。
“为了我而活。”木埃言很有力地说道。
“你还真是自我意识过剩,人类。”
“啊,是啊,经常有人这么说我。”
否定她,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消灭她,但是他又不希望她就这样死去......
“矛盾的其实是你吧?人类”
罪身上的纱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在月光下的罪仿佛一位女神,是来自冰与火之歌?还是来自希腊神话?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她身上那纯粹至极的美绝对是人类无法拥有的。
就是这样的罪,她的胸间刺入了一把肋差,贯穿了她的身体。
她拔出了刺进胸口的肋差,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伤痕,但是她的肌肤开始慢慢随之变得透明。
——也许她来自于月亮,是由月光而生的女神,要回归于月光的怀中——
实际上他的做法矛盾吗?
他要去否定她,否定她就要消灭她......现在他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而她想要被消灭,想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