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堂而皇之的走出来,外面依旧是一片光明美好的世界,我不说话,李逵也不说话。
他不说话,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肚子气。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陪着他,他可能已经到家了,他没有板斧,但是拳头也很硬,天底下没有不能用拳头解决的。
这是他的理念。
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血肉横飞算的了什么!
这是他的信条。
而我往往是他的累赘,我可不是宋公明,我只是宋嘉声。
我们一起走在路上,彼此不说话,这很尴尬,都不如分道扬镳,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我挠挠头,脸色大变。
我说:“你我是否在那家酒楼吃了饭?”
“嗯!”他气哼哼的,从他的鼻孔里发生这个声音。
我说:“不好不好,我忘记付账了”
他想了想,就是如此,可是吃霸王餐,这绝非英雄好汉的做派。
他说:“你赶紧回去,把账结了”
我说:“我怕回去,不是怕刀棍,而是怕丢人”
他很鄙视我,伸出手,说道:“拿来,我去!”
我很吃惊,他真的要回去送银子,可是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沂水县就在眼前。
我拿出银子交给他,他大踏步而去。
我说:“人家也许早忘了,你心急火燎的回去,他们会嘲笑你”
他对我怒目而视,说道:“放屁,天底下哪有送银子讨人嫌的?”
我说:“现在世道人心倒也不好不坏,但是有人吃得饱了就会瞎扯淡”
他很生气,说道:“就你小子会扯淡,吃饭就该花钱,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他甩开了我,大踏步而去,我不能不跟着他,这是我的责任。
酒家又在眼前,而且照样忙碌着,我忽而觉得厌倦。
李逵走进去,我也跟进去,伙计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叫来了人。
我们很快就被他们包围了,客人们却视而不见,依旧埋头吃饭。
李逵怒目而视,“啪”他将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刚才在那桌上吃饭,这些钱够不够?”
“原来是送银子的?”有人窃窃私语。
随即他们当中有人窃笑,而且笑声越来越大。
李逵朝他们瞪眼,他被激怒了。
掌柜收下了银子,笑嘻嘻的说道:“够,够”讥讽之色溢于言表。
“啪!”他愤怒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大踏步的走出来。
我依旧不敢说话,他果真被人嘲笑,我很难过,而且我说话他肯定会恼。
他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说不说话都一样”
他问:“怎么会一样?”
我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都是坏人,坏人就是这副德性”
他点点头,说道:“我不生气,这是我们本应该做的,人只要心安理得就好”
没有想到他一个粗人竟然讲出这样的大道理,我很惭愧。
我不再说话,觉得他高尚而我低下。
他说:“葵花和名头很大,似乎别有企图”
我想了想,说道:“对!他们开酒店的开酒店,办教门的办教门,葵花和只是他们的副业!”
他说:“不对!葵花和是主业,开酒店、办教门只是个幌子”
我说:“也许如你所言,他们之所以能够开酒店、办教门就是拜葵花和所赐!”
他说:“你很聪明,没有钱怎能办起这么大的事业!”
我说:“他们能办起这么大的事业,作了多大的案也很难想到是他们干的”
他说:“还有一点,他们有了钱,就会受人推崇,捎带做些善事,更好掩人耳目”
我说:“黑旋风真厉害,简直洞若观火!”
独行快,众行远。
我们一路聊天太投入,很快就到了沂水县西门,这里人车很多,看起来不是热闹而是拥堵,我们都感到很压抑,这里又不是汴梁,干什么堵得这么厉害。
他骂道:“他奶奶的”
我说:“这些官老爷就知道一味的搜刮民脂民膏,却一点都不给小老百姓办点实事儿”
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我是不是发高烧了。
但这是为什么?
我问:“我说的不对?”
他说:“我们就应该杀尽天下贪官,从鸟皇帝开始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原来他怪我对官老爷还抱有期望,但是他说的肯定严重了,这天下并不是一团漆黑,一棍打死总归不好!
我不该对县太爷抱有丝毫期望?这似乎有理,否则我为什么也要去梁山。
西门外寸步难行,我们还是挤了过去。
原来城墙上贴了榜文,这小小县城还会有科举?
在我心游四海时,他已经读起了榜文,竟然是缉拿宋江、戴宗和李逵的榜文,一万贯钱捉宋江,五千贯捉戴宗,三千贯捉李逵。
他们可都是名流、枭雄!
我拽了拽他的衣角,“哼!”他竟然不屑一顾。
“张大哥!”
循声望去,朱贵出现在我们身后。
他以张大哥称呼李逵意在掩护李逵,不要被身边的人认出来。
他很聪明,而我们也是。
“跟我来!”
朱贵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他飞快的走起来,来到近村一个酒店内。
这个酒店很寒碜,匾额上却有四个金黄的大字:富贵酒家!
朱贵当时慌张,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等到了这里,他心里放松下来,这才问起:“这位仁兄是谁?”
我是谁?
李逵冷冷的说道:“他......他是宋嘉声!”
朱贵看了看我,我报以微笑,他问李逵:“宋嘉声是谁?”
李逵急吼吼的说道:“宋嘉声就是他!”
我笑了起来,我没有理由不笑。
既然他不认识我,我只好自报家门。
提及宋江,江湖上人人称赞其仁义,而我又与宋江有深厚的关系。
虽然如此,朱贵脸上还带着疑虑,这梁山上似乎从来没有我这号人物!
这让我很尴尬!
朱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