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是顾念和陆时谦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但她实际上也并没有去找人。
去哪里找呢?总不至于满大街的乱转吧。
顾念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第二天起床上班时,依然提不起什么精神。
陆时谦昨晚又睡在了医院,一早赶了一场大手术,结束时已经下午了。
同事从后面走上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会一起去吃饭?晚上不还得回来吗?”
陆时谦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去了。我晚上有点事,301床的患者,你顺便帮我盯一下。”
“哟!”同事一脸新奇,八卦兮兮地道:“难得啊!工作狂魔陆医生也会玩忽职守?透露一下,是不是恋爱了?”
陆时谦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行行行!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谢了。”
陆时谦说完,就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刚换完衣服离开不久,司雪就来找他,想着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结果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人,出来时正好看到路过的护士,她连忙问:“有没有看到陆医生?”
护士回道:“刚刚看到他出去,像是已经下班了。”
下班了?
司雪抬手看了看时间,不过四点。
他提前下班,会是有什么事?
陆时谦驱车到了一家手作甜品店,准备给顾念买一个生日蛋糕。
橱窗里各式各样的蛋糕琳琅满目,他的目光落在一个巧克力榛子蛋糕上,抬手指了指,“把这个蛋糕帮我包起来。”
“这个口味的蛋糕还有吗?”
忽然,旁边一道磁性的男声响起。
陆时谦下意识地侧目,男人一身高定西装,手上带着价值不菲的腕表,精英气质尽显无疑。
服务员刚拿出包装盒,闻言十分抱歉:“不好意思先生,这款巧克力蛋糕只有一个。”
霍怀瑾挑眉,转而看向蛋糕的买主,礼貌地问:“你好,请问能不能把这个蛋糕让给我?我可以高价买。”
陆时谦勾了勾唇角,“不好意思,这个蛋糕对我来说是无价的,我妻子只喜欢这个口味。”
霍怀瑾看着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柔情,倒也不好再继续夺人所爱。
不知想起什么,他同样也轻笑了一声,“那倒也是有缘,我的女孩也是。”
今天就是她的生日。
他本想买个她最喜欢的蛋糕,趁着这个日子去见她,甚至在心里把地址都默念了好几遍。
谁知道跑了两家店,都没有巧克力榛子蛋糕了,而这一个,却又是来晚了一步。
陆时谦冲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霍怀瑾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蛋糕,无奈,只得再换下一家店。
此时二人都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正如同命运无意中开出来的玩笑。
t-shine公司。
“顾念,下班了啊拜拜!”
顾念抬起头,和打招呼的同事挥了挥手,“拜拜!”
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她才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慢吞吞的收拾东西站起身来。
每年的今天,顾念都恨不得直接从日历上划过去。
虽说是她的生日,但她半点也不想过。
回到家,她却突然觉得今天不好就这样白白浪费掉,突然想要做点什么。
顾念站在客厅里想了好一会儿,突发奇想的跑到储藏室里找出了画架。今天天气很好,窗外的晚霞像是燃烧着的一簇簇花火,正好给她当景。
画着画着,顾念的思绪却是仍然控制不住的飘远。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如同梦魇一样,每每想起来就像溺在水里一样喘不上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画上,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再想……失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陆时谦提着蛋糕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女孩披着霞光坐在窗前,手中握着油画刮刀极其认真的点在画框上。精致的侧脸小巧有型,一缕长发垂在鬓角,为她增添了一些慵懒气。
顾念听见声音,只是手上动作顿了顿,并没有回头。
陆时谦把蛋糕放到餐厅桌子上,倒了一杯水走向阳台,也不说话,就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顾念。
顾念一鼓作气把一幅画画完了,无意间才看见陆时谦居然还在,意外道:“你一直站在这干什么?”
她刚刚是看见他过来了,但以为陆时谦也就是随便看一眼就回了房,怎么一直在旁边站着动都没动的样子?
“看风景。”
“……”
顾念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晚霞几乎都没有了,这个位置也不是能看见城市霓虹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他喜欢就喜欢吧,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没再说话,默默地收了工具去清洗。
陆时谦见她装作一副恍若无事的样子,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三年前,那场事故,他也在场。
暴雨和鲜血,也曾经一度成为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顾念还是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小姑娘。
更永远忘不掉,顾念当时在医院看到他时的表情。
眼睛都哭肿了,但是那张小脸上尽是木然、冷漠,她说:“为什么爸爸死了,你却活了下来?”
陆时谦曾经也想过,为什么他没有劝住顾教授。
如果那天不冒雨连夜赶路,是不是就不会出车祸?
可这一切想象都没有意义。
哪怕后悔,哪怕顾念怪他,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这是顾念一生的痛,又何尝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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