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进去的那个工作人员,好像经历了一阵狂猛的奔跑,出来的时候气喘吁吁,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是极为惊恐,不知道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别人听见他说的话更加紧张,短短“活物”两个字让所有人心头一冷。
“不要着急,喘气,你叫什么名字。”塔利在帮他梳理思路。
“长官······我叫聂风。”
“好,聂风,把刚才的话讲清楚,不要慌张,把刚刚进去见到所有的一切原模原样的形容出来。”
“我举着枪······我走了进去,里面的土地是褐色的,但只有淡淡的痕迹,像是被泥水泼上的玻璃,透过一些缝隙可以看到底下埋着东西。”
“范围一直在扩大,根本不会停止。里面的空气也很稀薄,我感觉喘不过气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微弱一点。入侵者的触须,细细密密的在地底下缠绕,纵横交错,像头发丝一样,长度极其恐怖。它们短时间内就构划出一片地底的世界······”
“而在触须包裹起来的地方,我趴在地上看,那东西简直太庞大了,我在它眼前像一只蝼蚁。一路顺着地面走,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直到到达中心一些的位置,我往下看······看到了一个头颅!冰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侵蚀一空,像是子宫一样,孕育着那东西。它在有意思的颤动着,咚咚的声音如雷鸣!”
“我终于察觉到了,那是······那是它心脏的跳动声。”
聂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将刚刚巨大的震撼导致的头脑模糊抛却,它慌忙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对了,当时我还拍下来了。”
不愧是能入选前往一线去北极的优秀科研者,他在那种世界观被刷新的情况之下,还没有忘掉自己的任务,为人类拍摄下了最关键的情报。
那个欧洲人举着设备走过来,将摄像机对准了手机。
于是,隐藏在冰川下的东西,毫不遮掩的展现在了人类的面前。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匮乏······
它长着庞大的菱形头颅,细密触须包裹着的皮肤,有些缝隙可以看到,它通体都是破败的灰色,那是一种病态的颜色。一如贫瘠的土地,被风化后的废墟。
虽然不能窥见全貌,但是可以粗略的判断,仅仅是一个头颅,就有着楼房那么大,它把整个冰川都蛀空了,身躯还在飞速的增长,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并且,江城瞥见了一抹光······
陆陆续续,有其他的科研者也发现了,这一抹寂静灰色世界里的异样颜色,如此的显眼。
它,刚刚在面对窥视的时候,微眯着眼睛,浊黄色的瞳孔里,眼神有一丝警惕。
宇宙深处,来自于远古的生灵,身体如同山一样庞大,拥有神明一样的智慧,寿命和古河一样漫长,皮肤上的沟壑是破败的残痕。
拍完照片之后,整个办公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塔利在对讲机里,告诉了北极科研者们先行撤退,更重要的战略要等之后再颁布。
苍穹之中,受到损伤的巨舰已经潜入赤道,回到了那片不被人类觉察的世界,如鱼儿进了深海,再也无法窥探。
它们虽然付出了代价,但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这一招确实很狡猾。
江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略显烦躁的走出了办公室,塔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不由得叹气,他心里何尝不难受呢?
作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可依然没有取得一个好的结果。
这几个月的时间,一众科研者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样说也不为过,但结局却来的太过悲伤。
所有人心里的清清楚楚的明白一个道理······
失败,总是贯穿人生始终。
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永远胜利。
可,关键在于人类接受不了失败。
一旦崩盘,那么我们的文明、家园。建立在地表上的所有建筑,留下的辉煌印记,全要变成一文不值的东西,永恒的消失在沉默的宇宙之中,不复存在。
昙花一现······
入侵者的狡猾在于,它们在人类的土地上建立了一个独立空间,任何外界的攻击都是无效的,想要终结掉这个区域,只能进入其中,和那个孵化出来的生物进行对抗。
将等离子炮推进去一阵狂轰,也许进去的一瞬间,操纵员就被拍死,沉重的设备也被掀翻了······
何等卑鄙的手法。
入侵者使用这种招数应该不止一次,所以如此的娴熟,它们不知道用计侵蚀了多少文明。
迄今为止,原来虫蝣只是试探,消失的卫星也只是一个开头。
它们隐藏了更深刻的雷霆手段。
江城在房间里站着,看着窗外的景色,顾清婉在他后面站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人。
他需要冷静的思考,需要独处。
想了好久,末了却只剩一句叹息。
怎么就到了如此的地步呢。
曾经打算好的一切人生轨迹,全然被改变,变化总比计划快,他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心情莫名的沉重。
等到走出这个房间,江城要强装起坚强,他的表情要一直绷着,背要挺的直直的。
万众期待的那样,自己不会被压垮,反而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出新的解决方法。
这才是一个救世主真正该有的样子。
所有人都忘了,只有他自己没忘。
“今年,我十九岁,走到这个位置,我觉得好累。”
江城的嗓音中好像含着无数的疲惫。
真实的救世,科研。
哪有那么简单。
每一样成果都浇筑着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挤出来的血液。
他疯了一样透支着自己的精力,最后将等离子炮做了出来,可无法预料,最后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