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人员近乎是目视着类脑探测器进入死亡维度之中,他们心中的心情无比忐忑,就好像亲手把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扔进了黑暗巨兽的嘴里面。
而它一口吞没,没有任何犹豫。
信号毫无意外的被切断掉了。
他们之前还在大屏幕上透过类脑探测器的摄像观看浩瀚的宇宙,在前进的过程之中遥望那个方位。
用比较直观的话来说,那就是赤道上存在一个个小黑点,它们是庞大星系画卷中的墨水,这东西吞噬掉原本画卷的颜色,任何东西沾染了这滴墨,就会顷刻间消失不见。
科研者们常常震撼于那一颗颗闪烁的星辰,群星交相辉映的时候,与空洞寂寥的太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它们散发着一种迷幻的美感,对于爱好天文的人来说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但同时,任何人注视着遥遥无边际的宇宙的时候,纵使是通过信号传输的摄像方式,都能感受到一种恐惧。
对于庞大的恐惧,因为它们对应出了人类的渺小。
更多的,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当你知道在半夜家中有一个窃贼翻进来,手中持着凶器,准备把你客厅中的冰箱、电视机、所有值钱的器物,甚至连半盒打开的奇趣妙妙饼干都不放过的时候,你可能会有一些害怕,但不至于两股发颤。
可如果一个未知的生物,发出奇怪的声音,在客厅里面嚎叫,这像是野兽又像是精怪一样的生物,它可能会寻到人的气味破门而入把你吃掉,也可能游览一番之后逃出,恐怕是个人都会大小便失禁。
即使不用眼去看,想象那个怪物的样子,就足以让人恐惧了。
曾经有人做过很有趣的实验,那是一个小游戏类型的设施,把玻璃水缸用黑布包裹起来作为一号,而另一个全透明的作为二号。
两者共同让实验者亲自触摸,可显然人们将手伸进第一个箱子的时候满脸都是苦涩,碰到滑溜溜湿乎乎的东西,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抽出手臂就逃跑。
江城这几天白昼的时候寸步不离观察室,仅仅是几天的等待,却让一众人都心中慌慌的,关键在于大家都不知道类脑探测器什么时候能够返航。
或许遥遥无期,或许那日期近在眼前了。
夜间,观测室是有科研人员轮流值班的,三月十四号的夜里,同样如此······
江城由于忙着准备等离子炮的事情,在四号面对沟通仍旧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之下,早早下班了。他一下午都呆在自己的寝室,用完晚餐之后更是继续研究。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很安静,河流缓缓流淌,观测二楼上只亮着几盏灯,值班的人员不可能睡去,他们要时刻盯着类脑探测器的情况。
硕大的屏幕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科研人员是个年轻人,他端了一杯咖啡,手中握着一本书。
真正热爱学习的人,一生都不会停止追寻知识的脚步,这可能是科研者和普通人的差别。
他轻轻的缀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抚了一下黑框眼镜。
“在看什么?”旁边的同事刚上完厕所回来,
“哦······看的芥川龙之介的短篇。”
“这夜真漫长啊,才刚刚十二点,要等明天早上才能下班。”
“我倒是觉得不漫长,白天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说了一句后继续开始阅读。
观测室里面顿时静了下来,只有偶尔端起杯子、放下杯子的声音,还有“哗啦”的翻书声。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另一名科研人员百无聊赖的盯着大屏幕,他期待着一片漆黑中浮现出一个小红点,那代表类脑探测器成功脱离了死亡维度。
可是······可是这画面似乎永远不会发生,因为太空像一滩死水一样沉寂,只有漫无边际的空洞,久远而永恒的存在着。
看着看着,他都有些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为什么,翻书的声音和这黑暗的屏幕都这么催眠,他真的有点眼皮打架了,闭上眼睛几秒钟之后······又恍然睁开,好像已经睡过一觉一样。清醒了片刻,困意的“虫子”又爬到脑子里。
当困顿到极致的时候,对于现实的感知会变得模糊,一切声音都变得很远很远,身体往下越来越沉,眯着眼的科研员,恍惚之中看见一个红色的光点闪烁了一下。
随后立马就消逝在屏幕上。
几秒钟之后,又闪烁了一下······
可恶,是幻觉吗?
坐在看书的人旁边的观测员用模糊的意识想着,他的眼神从迷离的状态渐渐的恢复到清醒,瞳孔聚焦到那个真实的在闪烁的红标之上。
观测员感觉到脑子“轰”的一声,直接脱离了椅子站起身来,指着那个光标,另一只手拽了一把身边的同事说,“探测器!探测器信号恢复了!”
同事被拽的一个趔趄,他书本都掉在地上,站起身来以同样震惊的表情看着屏幕。
是的!全体人类都在期待的四号探测器,历经数天的时间,终于从死亡维度之中脱离了出来!它在进行返航,准备回归星球!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四号完成了吗?
在如此沉寂的夜里,观测员一声大吼,“快去通知江教授!”
“我马上就去!”
一分钟之后,观测大楼的那一整层的灯全部都亮起来,在黑暗的夜里无比显眼。
江城在睡梦中被顾清婉敲开了门,他穿上衣服,心中升起一种预感,因为极少的情况他的睡眠才会被打扰,平常顾清婉是绝对不会这样的。
一定是出了事!
继而,宇宙对接小组中的那些教授,也都被惊扰,苏醒过来,穿上衣服就往观测大楼狂奔而去。
一个个房间里的灯亮起,他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