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我们已经将可以想到的检查都做过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安斯神父昏迷的原因。稳定的生命体征,日渐活跃的大脑神经元,这怎么也不想是一个昏迷者的医疗报告。”
“考虑到我们这所全球顶尖的综合性生物研究机构的仪器设备与专家团队的配置级别,我深刻怀疑在脑神经科或者是别的什么医学研究取得突破之前,安斯神父的昏迷将成为未解之谜。”
“……神父非常幸运,瑞恩主任决定亲自带领团队研究治疗方案。”
“瑞恩主任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神经学专家,他对在昏迷状态下大脑神经元还能如此活跃的安斯神父非常感兴趣,甚至打算将这作为下一篇论文的选题。”
“顺便一提,瑞恩主任是永生计划的核心研究员之一,如果不是永生计划进展顺利,正在为活体实验进行风险与伦理审查,主任不会把宝贵的时间花在一个不明原因昏迷的患者身上,所以安斯神父真的非常幸运。”
“……有一个很奇怪的发现,安斯神父的所有身体细胞只要离开他的身体,无论是在什么种类的营养液里都会快速裂解死亡,就算是在最高级别的类人体拟态环境里也无法延缓裂解过程,我们猜测这背后的谜底或许就是导致安斯神父昏迷的原因……”
“……毫无进展,我加入曙光实验室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瑞恩主任也会束手无策。医疗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别说治疗方案了,我们连下一次检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会议的末尾,瑞恩主任提出了一个方案,他想试试永生原液能不能缓解安斯神父身体细胞离体后的裂解现象——天啊,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而是极端危险!主任他要把没有经过活体实验,没有做完风险与伦理评估的实验性质药剂,用于安斯神父的治疗?虽然仅仅是用在离体细胞上面,但这……”
“……失败了,永生计划的最新成果也无法缓解安斯神父的身体细胞在离体后的裂解现象……已经毋庸置疑了,安斯神父是患上一种闻所未闻的全新疾病,虽然我们还没考虑命名,但安斯神父很可能就是零号病人。”
“他是在官方博物馆里突然陷入昏迷,难道是那些从海底建筑群打捞上来的古文明遗物附带有‘古代病’?但这样的话,为什么染病的只有安斯神父一个人……”
“安斯神父突然醒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我们却很难发自内心感到高兴,反而还很沮丧——虽然这样说不好,但这是真情实感。我们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苏醒,这种一无所知对研究人员是莫大的打击……主任不想放弃,他劝说安斯神父继续留下来接受治疗或者说是研究……”
“……神父表现出了不稳定的狂躁症状,安全起见用上了常常用来限制精神病人的束缚带,神父没有反抗……随着苏醒越来越久,神父的狂躁症状渐渐消失,不过他显得更沉默,或者说……‘奇怪’?”
“刚醒时他就和我认识的其他神父一样,和蔼慈祥,还会询问晚餐吃什么,可不可以适量饮酒,能不能留出时间祷告,但现在他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每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我有次去给神父抽血,抬头发现神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不可思议!神父的身体细胞在离体后竟然又表现出了超强的活性以及……攻击性?我不知道这个描述正不正确,但这些细胞似乎会‘攻击’其他来源的细胞,并且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完成同化——我们无法理解这一现象,并且我敢担保现有的科学也无法解释!”
“一个人在昏迷和苏醒时,身体细胞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觉得我以前的人体细胞学论文可以统统烧掉了……”
这份更像是日记的病人观察日志被缝隙里渗进去的血水污染了,不少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幸运的是残存下来的散碎记录,结合许玄安在长舌丧尸意识里看到的两段记忆,已经足以大致拼凑出这场丧尸危机的轮廓。
尤其是最后几页。
字迹潦草,篇幅很短。
内容甚至已经和病情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每一行的词句,甚至每一个逐渐变形的笔画,都透露着逐渐加重的不安与诡异。
指向性非常明确。
“……神父频繁地在向他的神明祈祷,不分时刻不分场合,也不再取得同意。听不清楚他的祷告词,只听听到‘父’‘慈爱’‘羔羊’……当我们询问,神父只是微微笑着说‘所有迷途的羔羊终会感受到我父的慈爱’,这难道就是祷告词?但他又不和我们多说,从来不宣传教义……”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我刚刚和瑞恩主任吃饭,吃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念叨什么‘慈爱’啊什么‘父’的,声音很小我没听清。主任很快就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我问他刚刚说什么了,他反而奇怪地看着我,说自己什么也没说……”
“……奇怪,我的同事里面怎么多出了这么多信徒?我已经不止一次从他们口里听到‘慈爱’和‘羔羊’了,但就和主任一样,只要我问他们,他们一准是‘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的回应,天啊!我已经快搞不懂,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
“所有……迷途的羔羊终会感受到我父的……慈爱……”
最后这一句。
是暗红色,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老梁下意识地猛吸了一口气,空气倒灌进已经开始腐烂的肺部,他才回过神:“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