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溶月华,煦煦春风。
八万大军聚集在北城门外,白明微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与她出生入死的战士,以及从驻地调派过来的将士。
一句句清朗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原野之中。
“数十年来,东陵饱受欺压;北燕看中我们的盐,随心所欲掠夺我们的土地。”
“西楚欺负我们弱国无强兵,在粮食贸易之上处处为难;南齐想要我们的河道,不时派兵侵扰边境。”
“除了外患,我们还有内忧。蝗灾、水患、旱涝、疫病……东陵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北燕人笑我们软骨头,随意欺压践踏,我们无数战士与百姓,死在他们手中!”
“南齐人认为我们弱小,尽生些没有骨气的文人,以至于两军作战,还得让我父叔兄长那些拿笔杆子的人上阵杀敌。”
“西楚人看不起我们,认为我们穷得连饭都吃不上,这才依靠买他们的粮食过活。”
众将士目光灼灼,显然被戳中了痛处。
于九州大陆而言,东陵就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意味着积贫与积弱,但凡提到东陵,强国都会满脸不屑。
因为山河社稷风雨飘摇,东陵人在四国之中,直不起腰板也抬不起头。
望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片,数万人马排到路的尽头。
白明微继续道:“然而谁不愿意生于盛世?可盛世不仅仅是一个愿望,而是无数具尸骨堆砌而成。”
“盛世需要无数不分男女,不分老
幼的人,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去努力,去创造才能迎来。”
“我们无法使东陵一夜之间变得强大,但这并不意味着愿望遥不可及,而今我们能做的,就是要先把腰板挺起来!”
“要让那些欺压我们,看不起我们的人亲眼见识到我们的血性与坚韧!要让那些践踏过我们的人后悔他们的所作所为!”
白明微握紧手中的剑:“自强方能不息,强大不能靠等,而今站在我面前的,都是我东陵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今时今夜,是我们站起来的时候了!是我们向他国证明,我们不是懦夫的时候了!”
“将士们,请随我一同救回钦差大臣,扬我东陵国威!让我们的百姓,抬头挺胸地活着!”
“让我们的儿孙,不再过着饱受欺压的日子!让我们的英勇与坚毅,人尽皆知!”
说完,白明微抽出手中的剑:“东陵必胜!”
众将士抽出腰间的兵器:“必胜!”
整齐划一的喊声惊天动地,响彻在北境的山河之上。
白明微收起兵刃:“出发!”
众将士整齐划一,踏出铿然的脚步声。
边城刚收复五座城池,可就在这时钦差被掳,将士们才不管钦差大人地位有多崇高,年俸几何!
他们在意的是,北燕人一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们必须讨回这口气!
否则五座城池就算收了回来,也无法证明,东陵人绝不可以随意践踏!
思及此处,众将士义愤
填膺,手中的兵器也握得咯咯作响。
……
与此同时。
月城内。
头发花白的大长公主驸马一巴掌甩在银面男脸上,把那块银面打翻在地,露出银面下的容颜。
仔细看去,他与元家几个兄弟并不相像,甚至也不像眼前的驸马。
硬生生挨了一巴掌,他半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跪在驸马面前,小心翼翼,委屈求全。
“属下知错了,请驸马责罚。”
原来,这的确不是元五。
元家五兄弟,以元五最为神秘,便是风轻尘,对他的掌握也只有寥寥数语。
前面几仗他都未出现,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出现在这里。
驸马望着跪在眼前的人,眼底怒涛翻滚:“老夫知道是二郎的父母请求你救出二郎,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夫不怪他们。”
“但是你这事委实办得难看,白明微当着你的面杀了二郎,又让你把二郎带回,必定有她的计划!”
“但是你个蠢材,竟然还真的照着人家的想法办事,你真是蠢得够可以的!”
被训的人乃是元家豢养的义子,作为公子的替身使用。
每个公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替身,而很多脏事都由替身去做,功劳自然是本尊领。
站在驸马面前的,便是元二的替身。
为了与本尊更像,他由元二的父母教养长大,元二的父母于他有抚育之恩。
所以这次他们求他救出元二,他答应了,跟随在影卫身后潜入羌城,却中了白明微的计。
驸马气得浑身
发抖,亲眼目睹孙儿的尸首,更是叫他心如刀割,但他还是很快就从盛怒与悲痛中抽身出来。
他伸手缓缓抚上元二的面庞,老泪纵横:“祖父一定会为你报仇!”
然而泪水并未滑/落到腮边,便被他拭去。
再看向孙儿的尸首时们,他已没有先前的悲伤,只是微红的眼眶,昭示着他适才曾经伤心泣泪。
最后,他吩咐:“带上二郎,我们打道回都。”
元二的替身不解:“驸马爷,我们就这样离去么?”
驸马冷笑一声:“白明微这女人心计手腕非同一般,不管她想做什么,既然你已经中计,就说明她要做成了。”
“再不回去,就等于留下来给她送人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仇算是结下了,等再次见到白明微时,就是她的死期!”
“再者,老夫这次过来,也只是想接我那几个孙儿的英灵回乡,四皇子遇刺与老夫无关,北燕接下来遇到什么事,也与老夫无关。”
说完,驸马甩甩袖子离去。
他出现在边城,自然不是来准备打仗的。
这几座城的战争,他元家是主帅,然而不仅节节败退,还失去了四个优秀的孙儿。
就算他元家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不担任何罪责,边军的兵权早就被北燕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