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金阳裹挟着一层淡且柔的光晕,洒落在山巅与原野之上,最后透过树梢落下来,在地面漾出斑驳的影子。
前去救焦校尉的一千驻军已然找到半死不活的焦校尉,苦于吊桥已断,正在着急忙慌的绕远路赶回来。
前去救罗县令的驻军,则像无头苍蝇一样,追在刘尧他们离开的方向满山乱窜。
至于张捕头他们,船队遭劫的事还没查清楚,就听说自己的上峰被劫了,连忙跟着漫山遍野地找。
然而此时此刻,装满盐的暗仓中,一袭黑衣遮掩住任何特征的白明微正在闲闲坐着,她面前是被五花大绑的罗县令。
开口第一句话,她告诉罗县令:“你死定了。”
罗县令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不甘地问出了困惑着他的问题:“你究竟想干什么?”
白明微淡声道:“已经明摆着的事,还问做什么,这不是又一次证明你们的无能么?”
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不会叫人轻视了,反而让人心底忐忑,拿不准她的意图。
罗县令咬牙,额上青筋跳起,已是怒不可遏:“有种你露出真面目!我倒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货色!”
白明微轻笑一声,雌雄难辨的声音无喜无怒:“别急,想要你命的人又不是我,不要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嘛!”
罗县令双眼眯起,眸底射出邪异的冷光:“你想说什么?不需要那么长的铺垫,直说即可!”
白明微点点头:“不愧
是罗县令,不是薛怀祖和焦校尉那等人可比的,所以,我才会把罗县令留到最后。”
“至于罗县令能不能活,能活多久,那就看罗县令上不上道了。”
罗县令冷哼一声:“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绝不会背叛。”
白明微声音平静得出奇:“你不是不会背叛,而是不敢。别拿绝不背主忘义那些话糊弄我,如果你是那种高风亮节的人,就不会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说着,白明微用剑挑起罗县令的下巴:
“你的情况呢,我已经都了解了,你背后的人,对你并没有任何胁迫,你是自甘堕/落,自愿成为他的爪牙。”
“但是现在,本该上交的货没了,肯定是交不了差的吧?就是不知依那些人的狠劲,会给你安排一个怎样的死法。”
罗县令听对方说了这么多,也猜到对方想招安的意图,于是便问:“你能给我指什么生路?”
白明微起身,伸手拍了拍盐袋子。
细小的盐屑从麻袋里漏出来,洒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如同深秋晨间的白霜。
白明微缓缓说道:“近些年在东陵做官,政绩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懂得站队,懂得巴结,懂得昧着良心去割同僚和百姓的肉。”
“按理来说,罗大人背后的靠山那么强,其实不必要搞那些事,但罗大人硬是积攒出良好的官声,可见大人除了利,还想着要名。”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东陵的官那么多,名利双收这种好事,也不能让您一直占着不是,这不大难就临头了?”
“反正货物不保,你的脑袋也保不住,倒不如与我合作,争取一丝求生的机会,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罗县令神色飞速变幻,他试探性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白明微抖了抖手上的盐粒:“昨夜发生的事,让薛家背锅如何?”
罗县令唇角挑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看来,你果然大有来头,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掩藏身份。”
白明微没有理会他,继续道:
“薛家作恶多端引来匪寇报复,薛老爷因为私库被劫恼羞成怒,借驻军的手对付匪寇。”
“岂料因此激怒了匪寇,他们把目标转移到薛家的仓库上,却意外发现仓库的秘密。”
“薛家为了避免秘密泄露,决定孤注一掷,仓促准备船队把东西运走,为此还哄骗驻军出面剿匪,想趁驻军与匪寇对战的时候运送。”
“结果匪寇技高一筹,不仅反将一军,毁去薛家运送私盐的船队,还因为焦校尉抓了他们的同伙报复焦校尉。”
白明微用剑在罗县令的手脚上比划着:
“匪寇挑了焦校尉的手脚筋,把焦校尉变成一个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废人。”
“匪寇十分精明,为了不和驻军起冲突,还设计将大人引过来,让大人成为引开驻军筹码,并在适当的时机掳走大人,引开驻军。”
白明微收回剑,剑尖在
青石上划出阵阵火花:
“当然了,大人可是英明神武的,怎么会轻易中计,大人是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这才将计就计,故意被掳走。”
“其实大人早就留有后手,在大人了解了其中的勾当之后,立即向早已布置好的人发出信号。”
“最终,大人靠着自己的聪明机智获救。大人逃出生天后,立即搬救兵剿匪。”
“由于仓库的货物实在太多,匪寇只是带走了一小部分,而大人,也因为曾经潜入过敌营,知晓了匪寇的计划。”
“于是大人抢在匪寇再次行动前,带领属下和驻军守住了十数万石私盐。匪寇惧怕准备充足的大人,只能抱憾逃窜,不敢进犯。”
“事情的最后,大人将这些私盐充公,为东陵国库再添一笔丰厚的收入,立了大功呀!”
最后,白明微用剑轻轻划开罗县令的手腕,直到罗县令浑身打颤,这才罢手,她问:“大人觉得这个故事如何?”
罗县令慌忙动了动手指,生怕手筋也像焦校尉那般被挑断。
尽管恐惧如斯,但他并未就此屈服,反而骂道:“你不觉得吃相太难看了?”
“这样一来,薛家要承担囤积私盐之罪,船队的人也会因为私自运盐而被问罪。”
“东家不仅损失薛家,还损失了仓库中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