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高低起伏的山峦吹来,掠过参差不齐的树梢。
伴随着风声,远处的哨音响彻不绝,尖锐凄厉如夜枭鸣啼,带着令山林江河都能为之震颤的隼利气息。
一声声,一阵阵。
都是叫停的信号。
原来,几经周折之下,焦校尉还是与从营地出发,被白明微耍得团团转的那伙人碰头了。
询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焦校尉便觉得不对劲。
恰巧罗县令找了过来,立即叫停今夜的行动。
他把焦校尉叫到一旁:“今夜不能动,本官总觉得事有蹊跷。在没有查清那伙人的背景与目的之前,决不能轻举妄动。”
紧接着,他又把神秘人/大闹县衙的来龙去脉与焦校尉详细说明。
焦校尉一听,问他:“你知道我抓住的那些人都被救走了吗?不仅如此,我营地的七百人,与你手下的两百多人,都被引到了这山里。”
“据他们所说,对方人数不少,从马匹发出的声音来看,在一百多人左右,但直到现在,他们的踪影也没有看到一星半点。”
罗县令捏捏太阳穴:“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只为报复薛家,未免把动静闹得太大了,如果是冲着那批东西来的,他们的行为反而叫我看不懂,云里雾里的。”
焦校尉叹息一声:“知道蒋山的事,并且还能把蒋山算计进去的,多半也知道那批东西的事。”
罗县令捏捏眉心:“可他们死
咬着薛家不放又是怎么回事?这伙人真叫人头疼。”
焦校尉道:“不管那些了,李贤昭的线断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为上头办这种事。”
“如果办好了,上头要是还有其他来钱的路子,少不了你我的好处,要是办砸了,不仅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以后有好处,那也跟我们不沾边。”
“本来还想着你那边能把那伙人给撬出来,我们趁机把事情办了,结果你们那边也被耍得团团转。”
随即他拍板决定:“既然此事存在不确定性,那就停吧,直到完全确定安全后再说。”
罗县令颔首:“不过薛家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那毕竟和上头沾亲带故,我们多少得给几分面子。”
焦校尉拍拍罗县令的肩膀:“大人多虑了,薛家出了这种事,传得十里八乡都知晓,沸沸扬扬的,依我看,上头应该不会再用了,否则实在引人注目。”
罗县令笑得意味深长:“那我们就……不必在意那老东西的催促,办好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一拍即合,立即发出行动取消的信号。
但此时,两人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好!适才仓库那边传来信号,说他们已经准备好开仓了。如果对方真的冲着粮来,那么仓库必然已经暴露。”
罗县令目光一闪:“仓库所在可是绝密,不便让这些人都知晓,这样,我这边命心腹去提醒他们注意,你继续打着剿匪的旗
号在仓库附近的搜索,一旦遇到可疑的人,就把对方剿了。”
正说着,焦校尉双眼一眯:“大人,你看河面是不是起火了?”
罗县令立即放眼望去,只见河面火光冲天,乱作一团,好像正是他们的船队。
而这个动静也被其他人注意到,张捕头觉得立功的机会来了,立即跪到罗县令面前:
“大人,好像是抢匪在劫船,属下恳请大人准允属下带人去清剿。”
罗县令还在思考事情的起因,想着应当如何处理,要是派人过去,无论是否能救下船队,船队的存在就都完全暴露了。
一旦有人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他们以后不能再动用船队事小,被查出这背后的勾当事大。
结果就冒出这么个憨憨当众来了这么一出,罗县令骑虎难下,只能开口:“率领你带来的人速速赶往事发地,务必把损失降到最小!”
焦校尉也适时开口:“众将士听令,匪徒如此猖狂,必有同伙接应,立即随我一同配合罗大人行事,断了这些草寇的后路!”
“是!”
一声整齐的大喊,一千七百名将士在焦校尉的带领下,分成几队四散开来,遍布山林之中。
表面上配合罗县令剿匪,实则分散在暗仓的外围,随时都能成为守护暗仓的屏障。
另一边。
船队起火自然是白明微的手笔,在听说他们停止行动时,她就料想对方察觉出异样,索性把船队点了,正好继续吸引注意力。
若非适才听到船工说仓库那边已经准备好,她会在驻军与衙门官兵双重注意下,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但她知道,今夜暗仓的位置已经暴露出来,如果不在今夜把粮食运走,那么以后想要再运走,只怕会难上加难。
十数艘为了方便而连起来的船,也给大火提供了方便,不一会儿的功夫,大火便如猛兽蔓延开来,无一艘船幸免。
船上的人都有功夫,在白明微点燃大火时便发现了她的行迹。
双方缠斗起来。
然而却无人是白明微的对手,仅用两条皮/鞭,便将半数人打入水中。
随着火势越来越猛,冲天的火光中,尚在船上的人救火不及,纷纷跳河逃命。
便是他们看到了纵火者,也不敢爬进火海里抓人。
他们只能飘在河流里,望着立于火光前那道通体漆黑的身影,放下狠话:“来着何人?!竟敢防火烧船!你不要命了?!”
白明微一脚踢开砸落下来的木架子,随后抛出手中的鞭子。
长鞭挽住悬崖上的树木,她轻轻一用力,便如鬼魅般飘离灼烈燃烧的行船。
水中有人稳住身形,冲着她的背影扣动弩箭机关。
大火燃烧发出的动静里,霎时夹杂了密集箭雨的“咻咻”声。
白明微稳住身形后,宽袖一卷,卸去弩箭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