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继续开口:“大人不是问我是谁么?我是谁?我是死者的家人!”
“当年薛晋把我妹妹抢走,还防火烧了我全家,我侥幸活了下来,却被烧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妹妹才十岁啊!那畜生怎么下得了手?最可恨的是,当我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潜入薛家意图救出妹妹时……”
顿了顿,哽咽且愤怒的声音响起:
“折/磨我妹妹的不是薛晋那畜生,而是薛怀祖那禽/兽!美人田的五十九具尸首,他们祖孙俩都有份!”
此言一出,罗县令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百姓,再度喧腾起来。
“不会吧?薛老爷看着挺面善的一个,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也不无这个可能,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谁知这种嗜好不是那薛老爷传给薛晋的!”
“啧啧啧,薛家太恶毒了,大人要是不从重处理,都说不过去啊!”
“……”
看着众人的反应,白明微用平静的声音缓缓开口。
这种平静不会叫人觉得她在说谎,反而让人觉得她心如死灰。
正因为绝望透顶,所以才会如此平静,平静到所有的愤与怒都隐藏在字里行间。
“只可惜当时我人微言轻,不但没有救出妹妹,还被暴打一顿,薛晋说我太丑,不配给成为花肥,于是便将我打了一顿丢到乱葬岗。”
“没想到我命大,这都没有让我死成,等我把伤养好,再来救妹妹时,薛晋指着一丛花告诉我,
妹妹就躺在底下。”
“他说妹妹被埋/进去的时候,还是活着的,还说因为妹妹长得好看,所以她滋养的花开得格外妖艳。”
“所以我杀了他,不仅杀了他,还带走被他抢走的姑娘,让他薛家的丑事人尽皆知!”
“只可惜,当时那薛怀祖不知龟缩在哪里,一把火都没能把他烧出来!否则我一定杀了他!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最后一句话,白明微咬得极重,仿佛咬牙切齿,用了莫大的勇气才说出来。
在众的百姓本就因为近几日的传言认定薛家有问题,如今再冒出白明微这个“死者亲属”,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容不得先入为主的百姓不信。
于是,一番话不仅解释她蒙住全身上下,乃至手指头的原因,也把薛家彻底搞臭。
这下就算罗县令不处置薛家,一直拖着未决,薛家也会积骨销毁,最后再也不可能爬起来。
救人之前,白明微再给薛家添一把火。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掌握得好极了!
当然,她以与薛家有着血海深仇的身份出现,也能迷惑对方,使对方拿不住他们究竟是来寻仇的,还是冲着粮食来的。
罗县令紧紧盯着白明微,从神色上可以看出,他并不明白眼前这个面都不露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做出反应。
于是他低喝一声:“来人,把此人抓起来!”
白明微不慌不忙:“大人,您这是要助纣
为虐?有罪的薛家你不管,反而来抓我这个替天行道的人?大人您的良知哪儿去了?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
罗县令正要开口,白明微直接截断了他的话:“罢了,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来找大人伸冤,而不是私自去报复薛家,大人抓我是应该的。”
她的反应,叫罗县令越发惊疑不定。
明知她别有目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县令也不好直接让她闭嘴。
而这时,白明微又道:“我知错了,我愿意供出同伙,并交还从薛家那抢的几十万两银子。”
几十万两银子。
不仅是罗县令怔住了。
就连百姓也怔住了!
罗县令双眼眯起:“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明微不再多言,一脚踹开前来抓她的捕快,随即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罗县令被白明微的举动给整懵了。
望着白明微慌忙“逃窜”的背影,他最终还是低喝一声:“追!都去追!”
……
京郊。
暮色深重,一层层涌上来,挤满了漫山遍野的枯树林。
满目萧杀,令人窒息。
在这浑浊的黑暗中,山林里亮起一排排火把。
捕快与官兵奉命捉拿所谓的“抢匪”,举着火把漫山遍野地追,可就在来到驻军营地时,他们追逐的黑衣人却失去了踪迹。
捕头不能带着官兵贸然闯入营地,只好请守营士兵去通报驻军首领,然而守营将士却说:“张捕头,焦校尉不在营中,带着弟兄们去追匪徒同伙去了。
”
张捕头气喘吁吁,一脸疑惑:“怎么回事?”
守营士兵回答他:“是这样的,今日焦校尉抓住了十几名匪徒,但有人受伤逃/脱了。”
“焦校尉怀疑这是一个很大的匪窝,为了避免这些匪徒威胁到锦城的安危,在通知你们去捉人之后,又点了一千弟兄出去,说是要把匪巢给捅了。”
白明微躲在暗处,听着两人的对话。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在董仁他们暴露之后,焦校尉的人一路追着董仁到了锦城,在找到他们的据点后,通知县衙去拿人。
而与此同时,焦校尉名义上打着剿匪的旗号点了一千将士,实际上应该是运粮去了。
要是她没有任何准备,那他们在据点被发现时,就要忙着和官兵周旋,根本无暇惦记那批东西。
很显然焦校尉不但没有探查到他们的身份,也不知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否则他也不会认为他们能被官兵给绊住,而在这个时候选择行动。
从这点上来说,情况是对他们有利的。
所幸白明微选来劫信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战士,更像土匪多一些,要不然一定会让焦校尉怀疑,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
当然,这件事最大的益处还是,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把那批粮食与种子宣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