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默然良久,复又垂下眼睑:“为了你,这点事不算什么,毕竟比起你为我做的,这根本微不足道。”
“就算是最亲密的朋友,也没有只让一个人付出的道理,我也想尽自己所能,为一直帮助我的你做些事呀。”
几声鸡鸣,打破了白明微的沉思。
她起身穿上鞋子,又用披风把自己裹紧,拉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风轻尘刚从灶房回来,见她站在冷风中,不免有些着急:“烧刚退,你出来做什么?”
白明微抬起头,看向东方的天际。
第一缕晨曦拨开云雾射下来,折射出金光万丈。
鸡犬相闻的村庄里,一户户农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
山岚缭绕林间,被那晨曦一照,粼粼闪着微光。
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整个村子也热闹起来,公鸡鸣啼、猪叫马鸣,还有牛羊的咩咩声。
如此世俗,却又如此美好。
她所期待的盛世,不就是这样吗?
这时,吴家的门又被敲开,一些村民又送来东西。
除了食物之外,还有人送了一只领着一窝小/鸡崽的老母鸡,说是前天的事叫吴婶子家的鸡鸭死了许多,虽然跑的猪被抓回来了,但死去的家禽却不能复活,于是便送来一窝鸡给吴婶子养。
他们知道白明微正在养着伤,便也没来打扰,只叫吴婶子递来问候。
白明微被村民的善良和淳朴感动了,更好奇村民们日常的生活都是怎样的。
只是一直留在吴家,
她也不能窥尽这遁世村的全貌,于是便忍不住出去走走。
正好风轻尘也从灶房走了出来,白明微开口邀请:“早晨空气清新,陪我走走可好?”
风轻尘立即去屋里取来披风,又给她披了一层,这才道:“你想去哪儿都成。”
吴婶子见她有伤,本来要阻拦的,但她坚持也不好再劝,只得叮嘱他们早些回来吃饭。
两人一同出门。
白明微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沿着那一条能将全村看尽的乡间小道走。
不愧是有着特殊背景的村民,大家很快就从前日的遇袭中走出来,又开始一天的忙碌。
大雪天的不便下地,他们便趁这会儿修葺房屋,把农忙时没空做的事情都做了。
实在没的做,便把柴劈得更小块,总之没有人能闲下来。
大家看到白明微与风轻尘都笑着打招呼,不过众人看到“小夫妻”和和美美地走在道路上,都识趣的没有打扰。
白明微道:“听说那天他们扛着锄头要来帮我们,要不是护卫拦着,早就杀进来了。”
风轻尘道:“虽然这里远离战火,但很多村民都经历过战争,在遇到危险时勇敢应对并不奇怪,不过他们想要保护我们的心,却极为难得。”
白明微没有说话,却十分赞同风轻尘的说法。
又走了一段距离,白明微好奇地问:“怎么总是听到铃铛的声音?”
她毕竟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农家的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对于百姓
的疾苦,也只在祖父的公文上看到。
之后才是在边疆地区亲身体验。
风轻尘柔声解释:“傻姑娘,那是牛铃的声音,冬天山上没有草,他们便把牛关在圈里,用秋收时留下的稻草喂食。”
“这村子不仅很多人家都有耕牛,基本每家每户都有一匹做苦力的马,可见这是一座富足的村子。”
“耕牛?”
白明微知道耕牛意味着什么,有的村子几十户人家共用一头干瘦的耕牛,便是那牛累死,也耕不出够几十户人家吃饭的地。
耕牛是十分重要的劳动力,耕牛的多少意味着百姓能开垦多少田地,若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牛,那么的确如风轻尘所说,这些百姓过着富足的日子。
凤轻尘止住脚步,细细聆听:“不仅如此,每家每户都有嗷嗷叫的大肥猪,满地跑的鸡鸭鹅,有的人家还养了羊,便是村子附近的大水塘里,也有着许许多多的鱼儿。”
在这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乱世,风轻尘所说的一切,的的确确称得上富足。
别的百姓饱受灾荒战乱之苦,每天都在挣扎求生,多少人为了吃一口饭,小小年纪便参了军,也有很多人头发花白了都不肯解甲归田。
而这个村的百姓,不仅有牛马,还有鸡鸭鱼羊,甚至在秋收交税过后,地里还能留着芋头,可见是真的很富足。
正想着,有一名农妇正在地里挖东西。
锄头对着已经枯萎的芋头茎叶挖下去,用
力一翻,芋头连着泥巴被翻了出来。
农妇用手拨了拨,一个个浑/圆的芋头便露出表面。
只是这么一株芋头,便得了半箩筐。
白明微很是好奇,上前去问:“嫂子,这芋头怎么结得这么好?”
那农妇看着天仙似的白明微,丝毫没有被她尊贵的气度吓到,笑呵呵地应了话:“小夫人有所不知,我们村子偏僻,没有遇到战火,除了征税的人,外人很少踏足。”
“牛马不被征去打仗,猪羊不用宰杀交税,它们的粪便可以拿来做肥料,所以我们的田地收成都很好,你看看这大白菜,一颗就够全家人吃两顿呢!还有大萝卜,一个也够煮一大锅汤。”
白明微沉默了。
连年的战火导致赋税加重,百姓们便是养了牲畜家禽,也都在没长成的时候被拿去抵税。
哪还有什么肥料可以用来给庄稼施肥?
更甚者,他们来不及等到地里的庄稼成熟、家里的牲畜长大,就要因为战火不得不离开故土。
以至于很多地方,其实都看不到种的庄稼、养的牲畜。
十室九空,用来形容东陵百姓的大部分村子最贴切不过。
见白明微沉默,妇人也没有打扰她,而是用布袋子装了大个头的芋头递向风轻尘:
“那天吴嫂他们也没有挖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