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宁静的山村,远远便听到不时传来的鸡鸣狗吠,还有孩童清脆的笑声。
晨曦自山头缓缓折射下来,纯白的积雪在山岚薄雾中泛着金光,一间间小小的屋舍被袅袅炊烟萦绕。
宁静而祥和。
白明微震惊了,呆呆怔怔地看了许久。
她只知连年的灾荒和战乱,早已把东陵这片土地摧残得面目全非。
除了京城以外,到处可见流民,便是连一处完整的村子都找不到了。
却没想到,在这大山深处,竟然还有这么祥和地方。
风轻尘察觉到她的变化,问:“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白明微喃喃:“我看到了……”
风轻尘拧眉:“看到什么了?”
白明微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却滚落下来:“我看到祖父呕心沥血一辈子、白家几乎断子绝孙,以及东陵无数儿郎拿命去拼的明天。”
风轻尘伸手撷去她眼角的泪水:“说给我听听。”
白明微的眼泪愈发止不住:“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是和平啊!”
风轻尘没有言语。
他看不到这样祥和的景致,但却听得到。
孩童纯真欢快的笑声,不时响起的狗吠,大人之间亲切的问候,以及劳作发出的声音……
形形色/色,各种各样。
那么嘈杂,却又是如此的悦耳。
风轻尘策马前行:“走,我们走近一些,好好看看。”
随着一行人距离村子越来越近,欢声笑语也愈加清晰。
白明微怔
怔地看向四周,穿插在田间的小道旁,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
菜地旁堆着许多茅草,许是大雪来临之际农户们把茅草盖在菜地里防冻,等到雪停后又把茅草和雪去掉,保住了大部分的菜。
翡翠玉儿似的青菜遍布田野,小一点的株苗被冻蔫儿了,但长得旺盛的却挺过了大雪的严寒,散发着更加翠绿的色泽。
白明微忽然掐住风轻尘的腰际。
风轻尘吃痛:“谋杀亲夫啊?”
白明微没有在意风轻尘话中有话,她喃喃出声:“我只是想知道,这是在做梦么?”
风轻尘捏住她的鼻子,轻轻用力:“如果有感觉的话,那便不是在做梦。”
真切的疼痛,意味着眼前的景象也是真实存在的。
白明微忍不住坐直身子,却因为浑身酸软无力,眼看就要从马上跌落。
风轻尘呼吸微促,搂住她的腰,不叫她跌下去:“小心些。”
白明微好不容易坐直身子,她缩在披风里躲避寒风,只露出一颗脑袋。
而那双美丽的眼睛熠熠生辉,与她苍白灰白的面色呈鲜明的对比。她像是发现了宝藏,就算高烧与疼痛叫她神智模糊,她也坚持看尽这乡间的景色。
无数个枕戈待旦的日子,无数条生命化作白骨,为的不就是这一片祥和么?
风轻尘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让小黑缓缓走着,仅仅只是几里的乡间小路,却走得十分漫长。
直到白明微支撑不住,再次歪倒在
风轻尘怀里,他们才加快脚步,来到了位于村子最前面,也是最大的一户人家。
竹篱围着几间大平房,房前有很大一个院落,院子里养了鸡鸭,一群肥壮的家禽正在争食,紧挨着竹篱的地方盖有一个猪圈,里面养了好几头肥猪。
护卫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名和蔼的妇人:“找人吗?”
她手里抱着一个小竹篓,竹篓里是碎米粗糠,可见她适才正在喂食。
要是白明微还醒着,不免又会惊叹,东陵许多地方的百姓,便是连糠噎饭也吃不上,而这妇人却毫不疼惜地用来喂鸡鸭。
一条小黄狗从妇人的背后露出脑袋,好奇地嗅吸来人。
妇人弯腰挡住小黄狗,“咻咻”地驱赶它。
护卫立即捧上银子:“嫂子,我们夫人承受不住旅途的奔波,寒气入体,眼下高烧不退,还请嫂子腾一个房间,给我们夫人休息养病,多谢嫂子。”
妇人打量了一眼人群,格格不入的气度,低调却华丽的衣裳,都昭示着这群人来头不小。
然而她还是毫不犹豫把院门完全打开,也不问缘由,笑容和煦地道:“银子就不必了,出门在外,哪里没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快些把你们夫人带进来,我们村子有位大夫,我去把大夫给你们请来。”
说话间,妇人朝着正在冒着腾腾热气的灶房喊了一声:“春秀!”
一名年轻的妇人从灶房里走出来,她把手在围
腰上擦了擦,笑吟吟地应道:“娘,您唤媳妇?”
妇人看向外间抱着白明微的风轻尘一眼,吩咐道:“先把手头的活计放一放,去把客房好好收拾一下,这位公子的夫人生病了。”
“被子木炭都要准备齐全,等安顿好夫人后,再给客人们上一些热茶,大雪天赶路,一定冻坏了,我去村头请黄大夫过来。”
护卫立即道:“嫂子,少夫人,不用麻烦了,只需给我们夫人准备一个落脚地即可,我们下人皮糙肉厚的,在外边随便搭个棚子也成,就不劳烦嫂子和少夫人了。”
妇人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村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来者皆是客。”
护卫还想说什么,听到风轻尘一声轻咳,他向妇人行了个礼:“多谢嫂子。”
妇人脸带笑意,催促儿媳赶紧去办,随即把一行七人迎进屋里,又将正在干活的儿子叫来待客,她则连忙赶去请大夫。
简陋的房间,几乎没有多少摆设,但却十分干净整洁。
就连床榻上的棉被,虽然被套浆洗得发白,却散发着清香的皂角味,可见这家的女主人是个勤快的,小家被收拾得温馨而干净。
风轻尘把白明微放到床上躺着,为她脱下靴袜。
而此时,白明微衣裳上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