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尘藏在袖底的拳头紧紧握住,终究是他疏忽了,也幸好没有拒绝大夫来看诊。
“大夫,烦请您细细说来。”
黄大夫解释道:“箭伤并不严重,余毒也很好清除,这倒是小事,不过尊夫人先天/体质就比寻常人要弱上许多。”
“虽然一直都在各方面弥补,但毕竟是先天受限,有些方面是无论如何也补不过来的。”
“且她受过很大的打击,心情郁结,又长期劳累过度,积劳成疾,以至于身子一时承受不住。”
“眼下情况虽然可以通过针灸和药物控制,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情况会更加糟糕。”
“公子万要记住,尊夫人可一定不能再过度劳累,更不能再受内伤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大夫这样说,风轻尘瞬间就找到了原因所在。
为了对付元三公子的那一次爆发,虽说没有伤及筋脉,到底是动了根本。
也是他粗心,这事要落在他身上,服下影卫保命的药丸,再多加调养一些时日,便能平安无事。
但他忽略了小姑娘从小体质就弱,身体不如常人健壮,加上长时间需要耗费内力,身子肯定承受不住。
本以为对小姑娘已经无微不至了,如今却发现离无微不至,还差上许多。
大夫着手替白明微包扎肩上的伤口,见风轻尘面露愧色,大夫安抚道:“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忧,尊夫人年轻,身子恢复比较快,好好将养还是能恢复的。
”
“只是夫妻间那事,在尊夫人修养这段时间,就算公子血气方刚,也要克制。”
风轻尘怔了足足半响,才强装镇定地道了一句:“好、好……”
这得是多么敬业的大夫,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提醒那事?
不知不觉间,风轻尘的耳根再度攀上红云。
吴婶子打趣道:“黄大夫也真是的,这对小夫妇是年轻夫妻,脸皮肯定薄,你吓到公子了。”
大夫给纱布打了一个结,尴尬笑道:“老夫也是担心小夫人的身体,这才会直白地提醒这位公子,若是唐突公子,还请见谅。”
风轻尘竭力掩饰那情不由己的羞赧,他笑道:“大夫的医术和谈吐,不太像普通的乡间大夫。”
大夫笑着回答,神色间坦坦荡荡,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说来惭愧,老夫曾在京城开了间医馆,想要悬壶济世。”
“但世道不好,一间医馆能救多少人?于是便带着妻子游历天下,遇病即治,这一走便是十数年。”
“近几年夫人的身子不大好,而我们又刚好在乱世灾年中寻到了这一处宁静祥和的居所,索性在这小山村定居下来了。”
风轻尘起身拱手:“先生高风亮节,在下佩服。”
黄大夫含笑:“乱世之中真情难寻,公子与尊夫人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日后还要相互扶持才是。”
明明只是长辈一句关心的叮咛,风轻尘却赌誓般道:“我会的。”
吴婶子与黄大夫相视一
笑:“这俩小年轻,感情真好。”
护卫挠挠头:白姑娘不是正在昏迷么?哪里就看穿两人感情好了?难道不是主子一厢情愿么?
黄大夫怜惜年轻夫妻感情甚笃,很是认真地为白明微下了针,又开了副方子,这才背着药箱离去。
护卫递上丰厚的诊金,他却没有接。
面对这村子的淳朴与热情,护卫有些不知所措。
在这乱世之中,互相争食倾轧是常态,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却有着这么多心存善意的人,本就是件很稀有的事。
送走大夫后,春秀很快便把白明微的衣裳洗了晾着,又进厨房张罗饭菜。
风轻尘拿着药去煎。
吴婶子抢着去做,却被护卫拦住:“婶子,主子能替夫人做事,他心里高兴,让他去吧。”
吴婶子略有迟疑:“但他的眼睛……”
护卫笑道:“不碍事的,主子已经习惯了。”
吴婶子见此,只好放弃插手。
风轻尘煎好药后,便端着进了客房。
他把白明微搂入怀里,让白明微靠在他的臂弯,就这样一手端着药,一手用小勺子一点点把药喂进白明微口中。
昏迷的人,根本不会自主吞/咽,好几次不是吐出来,就是呛得咳嗽不止。
药和口水流在他的衣袖上,爱干净的他,却没有任何嫌弃的样子,反而更加细心轻柔的喂药。
他说:“其实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我总不能趁人之危对吧?”
白明微哪里听得到他的言语,
又是一口药吐出来。
他又说:“你看,我该试的方法都试过了,你也不能把药咽下去,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的身体日渐虚弱下去,对吧?所以你一定不能怪我,我只是喂药而已……”
也不管白明微是否听见,他喝了一大口药,振臂抬起白明微的脑袋,低头把唇凑了过去。
苦涩的药汁灌入白明微口中。
白明微下意识地要吐出来,却被他的唇死死抵住。
那药在唇齿间流连许久,许是白明微也觉得难受,便自主咽了下去。
可尽管苦得眉头皱起,她还是未能清醒过来。
“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可见你是真的相信我呢!”
风轻尘放下空碗,接着要把白明微放回温暖的被窝里。
“爹爹……”
一声呢喃,风轻尘的腰已被白明微抱住。
“小姑娘,你又认错人了。”
风轻尘无奈,想要挣脱白明微的拥抱,可那双柔弱无骨的手,竟蕴含/着强大力量,他只得两手撑在白明微身边,不让自己压下去。
“爹爹,微微好冷……”
白明微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口中一直重复着那句爹爹。
她唤得柔肠百转,好像能生生把人的心给唤碎了。
风轻尘挣脱不开,索性坐到床上,如同抱婴孩般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