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离开之后,白明微取出一张纸铺在桌面上凝眉思索。
这是她所设计的阵法雏形,她已用尽平生所学,但总觉得不够完美。
从阵法雏形可见之时起,她便陷入这瓶颈之中,不管如何费劲,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白姑娘,属下有事求见。”外面,阿五的声音响起。
白明微思索半天没有进展,索性用舆图将那未完善的阵型图纸盖住,轻声应了一句:“进来。”
帐帘掀动,天光丝丝缕缕成束,从缝隙漏进来,映着浅暖烛火光影浮离。
阿五的面容隐在这变幻莫测的光影中,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他将一封信与两本书递到白明微手中:“主子说,您看到这些东西一定会开心。”
“请替我谢谢你的主子。”白明微把阿五手中的东西接到手里,她含笑道谢。
阳光恰在这时穿云而落,有几缕漏入帐中,照在她英气逼人的面庞上。
面对如此绝色,阿五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他躬身缓缓退下,自始至终,他都仿若那随处可见,但从不引人注目的影子。
白明微先将信打开,几行小字映入眼帘,墨迹有所晕开,想是写得匆忙,但依旧格外温润疏朗,如同他的人一般。
“小姑娘,衣裳好穿吗?别的不夸,尺寸必定合适,那毕竟是我亲自丈量的,我的眼光可从未有过问题。但愿它能和我的怀抱一样温暖,我不在的时候,就靠它给你温暖了。一切安好
,勿挂勿念。轻尘字。”
白明微把信看完,随即叠好信笺,装回信封之中。
她随手翻开两本书,泛黄的书页昭示着此书已历经很长的年月,书中夹着几张干透的叶子,散发着丝丝缕缕奇异的气息,似花香药香,沁人心脾。
“竟是……”
饶是白明微再淡定,也不由露出吃惊的神色。
这两本书她曾从师父的口中听过,但师父说这书随着西楚前朝的覆灭而失传了。
不曾想,没想到,竟会被风轻尘送到她手中。
这两本书中,记载了失传的排兵布阵之法,以及因为太过霸道而曾被禁止的武器图纸。
这不正是她急需的么?
有了这两本书,那久久没有取得进展的阵型,离完善之日还远么?
雪中送炭,风轻尘总能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白明微紧紧将两本书搂进怀里,却又担心书被毁损,连忙把攥紧的手指松开。
内心情绪翻涌不绝,她都敛于心间。
过了许久,她颤着手将记载着阵法的书打开。
不过粗粗浏览几眼,她便在书中找到完善她阵法雏形的关键。
这样的发现,近乎令她惊呼出声,但那欣喜若狂的心情,被她很好地掩藏在平静的面色之下。
只是身体难以抑制的颤动,出卖了她压抑在心底的喜悦。
她颤着手打开另一本书,从中窥见的失传之物,顿时攫住她的目光。
阿五蹲在大树枝桠上,身披一件雪白的斗篷,整个人与雪色融为一体,如
若不动弹,竟让人区分不出他与雪的区别。
只见他取出一支细小的笔,于纸条上写下几行小字。
忽然一道声音响在耳侧,念着纸条上的内容,却不见其人:“主子,白姑娘收到东西后,面无表情。”
“啪!”
话音落后,阿五的脑袋被拍了一下,雪野中传来一道笑声:“蠢得要死,你这样写,不是在伤主子的心?”
阿五一本正经回应:“主子说,要把白姑娘的反应一五一十汇报给他。”
那道笑声又响起,雪层动了动,阿五身侧显出人形弧度:“算了,我不想和笨蛋说话,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说完,阿五身侧再无声息。
阿五拧眉望着适才写下的信息,认真思索一番,似乎也觉得不妥。
思来想去,他又加上几行字,于是全文便成了——主子,白姑娘收到东西后,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几分烦恼之色,似乎并不喜欢,却碍于情面没有丢弃。
阿五看着自己精心修改后的信,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写这么清楚,主子应该不会为信息少而伤心了吧。”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接近午时,门外传来卫骁的声音:“白姑娘,五公子来了。”
白明微迎着烛光看向外间:“卫大哥,烦请召集此处的将士,我有事宣布。”
“是,白姑娘。”卫骁低声应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
除了守城将士外,校练场所有战士,皆集合于高台之下。
随着一声“五
公子来了”,一股无言的情绪在将士之间弥漫扩散。
战士的素养,使得他们依旧目不斜视,抬头挺胸地望着前方,但胸中的惊涛骇浪,仍从缓缓收紧的手指与微微颤动的唇之间传递出来。
众将士按捺住心潮翻涌,等着五公子的到来。
直到卫骁大喝一声:“见过五公子!”
众将士随即单膝下跪,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于沙哑的声音中显露无疑:“见过五公子。”
这一跪,无关白璟个人。
将士们跪的是守护东陵数百年之久的家族。
跪的是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一辈子的老丞相。
跪的是血冷阴山之中铁骨铮铮的白家儿郎。
跪的是死的死伤的伤,连孩童与女子都被迫上战场的白家人。
跪的是兴盛家族为了守护热爱的土地,血战到最后人丁凋零,仅剩一长成儿郎独活的白家风骨与气节。
知道五公子幸存,他们喜悦的心情,不输于与白璟血脉相连的白家人。
以至于,一句问安过后,将士们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低低埋着的面颊,裹挟了对残暴敌人的愤怒,以及对白家悲壮命运的感伤。
众将士再度哽咽:“见过五公子!”
今日的白璟,因为身上的伤而无法承受沉重的战甲,那一袭浅淡的素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