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正有条不紊地把白璟抬回房间。
众人围在床前,心焦的望着大夫诊脉。
白明微却走到俞皎面前,双膝跪了下去:“七嫂,明微无能,没有找到七哥的踪影。”
饶是俞皎心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偏头抹泪。
好半响,她才记得去扶白明微:“不是你的错,你向我道歉做什么?”
白明微执拗地不起身,头垂得低低的,好似要叫俞皎训她才肯罢休。
作为好友皆嫂嫂,俞皎不会看不透白明微的心思。
她知道明微不是一定要把找不到阿瑜的愧疚往身上揽,而是明微在为找不到七哥伤心惶恐。
因为明微和她一样,都是那么期盼阿瑜能活着啊……
找不到人,难过不是很正常么?
但偏偏这招人疼的姑娘,非要来自己面前请罪,或许就是要让自己怪罪于她,这样自己的情绪也有了发/泄的地方,也就不那么难过了吧。
但是,她怎么舍得怪罪?
怎么舍得自私的把一切责任推出去,就为了心安理得?
因为明微不仅是她亲如姐妹的人,也是她的夫君最疼爱的妹妹啊!
思及此处,俞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白明微的头:“明微能平安从阴山回来,我心亦是十分欢喜。”
“七嫂……”白明微哽咽一声。
俞皎挤出一抹笑意,柔声道:“明微,小传义适才安慰过我。他说人要心存希望活着。”
“我们要像阿瑜还活着一样期盼,也要像阿瑜不能回来一样
坚强,反正百年之后,我们早晚要在下面团聚的。”
“我同样把这些话说给你听,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带着对他的思念,好好活着,咬牙坚持个几十年,便能重逢了。”
白明微垂下头:“是,七嫂。”
坚强地活着,这一句话背后饱含的勇气与心酸,多少人能懂?
一旦人到了只论活着的地步,便已经深陷深渊了。
最后,白明微闭上眼,干涸的眼睛里,没有再滴出一滴泪水,额上的青筋却是浮了出来:“我答应七嫂,无论什么坎都会跨过去。”
“因为我要问心无愧,更要不留遗憾地去见逝去的亲人,在死之前,必叫仇家血债血偿!”
姐妹俩抱在一起,也将一旁的小传义搂住。
崔氏和白琇莹急切地守在白璟床前,几位嫂嫂不便靠太近,她们也发现了白明微。
白明微平安归来,她们是欣慰的。
但见白明微独自归来,她们便知白瑜只怕是希望渺茫了。
只是大家也不知如何张口安慰,毕竟自己还是个伤心之人。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这个时候,所有的话语都是苍白且无力的。
万般心痛,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哪怕咬碎了牙,也只能自己熬。
百姓、伤兵,大夫忙得脚不沾地,短时间还没能上门。
崔氏仔细查看了夫君的情况,见夫君的呼吸与脉象都较为平稳,便没有命人去催促大夫。
她劝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你们也快两天没睡觉了。
这里有我,不用担心。”
白明微也道:“嫂嫂们,都回去休息吧,后面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休息够了,才有精力做事。”
几位嫂嫂也不便一直杵在这,于是便都离开了。
小传义看了一眼五叔叔,接着叫了两名护卫,一同去灵堂守灵。
白琇莹心疼小传义,白明微却说:“让他去吧,五哥伤重,如今便只有传义一个男儿为大家守灵了。”
在东陵,鲜少有女子守灵的情况发生。
只要这个家还有男人,便轮不到他们女子在灵前日以继日地守孝。
眼下,不就只有传义一人了么?
白琇莹叹息一声:“我心疼这孩子。”
白明微拉过她的手:“我们回房,我先给你上药。”
白琇莹看着五哥,迟疑了一下:“长姐……”
白明微拉着她的手不放:“我也心疼你呀,瞧你这满身的血点子,伤口都崩开了吧?”
崔氏插话道:“大姑娘,六姑娘就劳烦你了。”
白明微颔首:“五嫂放心便是,您这里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叫我们。”
崔氏点点头,眼睛一瞬都不肯离开夫君。
白明微拉着白琇莹下去,仔仔细细地给白琇莹上完药后,见六妹依旧支棱着,便将她睡穴点了,为她掖好被子,轻轻拉拢门走了出去。
她把成碧也留下,让这小丫头好生睡上一觉。
约莫寅时,夜已经很深了。
风雪却没有丝毫歇止的意思。
白明微没有睡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几
位嫂嫂都没有动静,不知是否睡去。
但俞皎却在房间里低低啜泣,声音一下一下,一声一声,低回百啭,叫人听了难免心碎。
白明微知道,七嫂必然是因为七哥没有找到而伤心难过,只是她没有进去打扰。
因为她知晓,一旦自己进去了,七嫂便会忍住不哭。
还是哭出来吧,憋着会出毛病。
她经过灵堂,两名护卫尚还跪在灵前,可这劳累过度的孩子,却已靠在蒲/团上睡着了,手中还攥着几张纸钱。
白明微也没有去打扰,灵堂里有炭火,护卫在身边,她不担心。
走来走去,她始终没有睡意。
雪落了她一身,她恍若未觉。
这时,风轻尘站到了她的身边,把伞撑开。
雪很大,但她再也没有沾到一星半点。
因为那把不大的伞,还有那默默站在她身后的人,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白明微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转身与风轻尘拉开距离,认认真真地施了个礼:“风公子,一直以来多谢你,这里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就不劳烦你了,还请好好休息。”
多么温婉的一个福身,多么轻柔的一声“多谢”。
多么,疏冷的拉开距离。
风轻尘抿住嘴角,但那一声“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