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年过去,许多人已经忘记了恶魔的恐怖,同时也忘记了鼠人为什么会迁徙到血色荒原。
但总有人会记得,比如卢卡斯的祖父,还有他的老师罗恩,他们必须记住,因为当恶魔大军卷土重来的时候,伊蒂尔肯定将成为恶魔大军摧毁的第一个目标,这就是他们一心想要回到祖地的原因,不仅仅因为那里是大地母神赐予他们的繁衍之地,还因为这关乎整个鼠人族的生死存亡。
可惜要回去并非一件简单的事,他们想离开,可棱克人未必肯放他们走,所以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让整个种族强大起来,只有自身强大了,才有和棱克人谈判的资格,而这就是卢卡斯一直想要做的。
收回思绪,卢卡斯靠坐在石壁旁休息,他将目光看向对面的支吾。
‘支吾’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听起来并不像鼠人常用的名字,但看他的着装和身体状况,却一眼便能看出支吾是属于最底层的那一类鼠人。
和大多数鼠人一样,他只穿着一条破旧的裤子,赤裸着上半身,脑袋大脖子细,胸口肋骨清晰可见,脸上颧骨高高顶起,并且个子也比卢卡斯矮了半个头,完全就是一番营养不良的样子。
在卢卡斯打量支吾时,支吾也在暗中观察卢卡斯,他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只能用余光偷瞄,一想到刚才被卢卡斯用火枪指着,他便忍不住打起哆嗦,在伊蒂尔,他从未见过有谁拥有那般浓烈的杀气,他很害怕,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样,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被狠狠教训一顿大概都是四王子最大的宽恕了。
气氛过于压抑,支吾踌躇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跪伏在地,大声告饶:“卢卡斯殿下,求您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饶不饶过你不是我说了算,等到回去之后,看平民的伤亡情况,重则重罚,轻则轻罚。”卢卡斯撇了撇嘴说道。
卢卡斯这样一说,支吾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担忧,他当时真的是被吓昏了头,现在也不清楚族人们的情况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卢卡斯殿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什么时候回去?”支吾问道。
“就在这里等着,到天黑再回伊蒂尔。”卢卡斯答道。
龙鹫是昼行性野兽,天黑之后就会回巢休息。
一想到支吾刚才的所作所为,卢卡斯就觉得啧啧称奇,反正他是没见过有哪个鼠人敢打龙鹫主意的,偷盗雏鹫也是头一回见到,破天荒了属于是。
“如果真让你带回一只雏鹫,这狩猎大赛的冠军说不定还真是你的。”卢卡斯轻笑着说道。
别看那只刚破壳而出的雏鹫也就母鸡大小,身上的肉甚至还没一只肥一点的跳跳兔多,但是所代表的意义却是完全不同,因为那是荒原霸主龙鹫的幼鸟!光是这个名头就能镇住所有狩猎大赛的参与者。
如果支吾成功,他肯定能碾压所有参赛者,即便是卢卡斯豪掷千金买来的猎物堆积如山也不一定能比得了,毕竟支吾的行为更符合狩猎大赛的定义。
而对于鼠人而言,敢孤身直入龙鹫巢穴,盗取龙鹫幼鸟,简直堪称传奇,卢卡斯遇到的最厉害的冒险家都没几个敢这么做,开玩笑,那可是比锯齿虎还要凶猛的龙鹫啊!
支吾这么做了,还特么成功了!这资历绝对能让他在独眼地精酒吧里吹一辈子,可惜中途出了岔子,要不是卢卡斯,他可能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甚至会因此丢掉小命。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据我所知,龙鹫的巢穴都筑在巨人堤的上面,离地面最少也有几百米高,想要攀登都非常困难,而一旦在攀登过程中遇到龙鹫,那将必死无疑,而且就算最后成功进入龙鹫的巢穴,你又是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雏鹫,而不是空巢,又或是一只正在休息的成年龙鹫呢?”卢卡斯看着支吾饶有兴趣的问道。
四王子问话,支吾哪敢有所保留,他连忙便将自己的计划事无巨细的都说了一遍,卢卡斯越听越震惊。
原来,早在三个月以前,支吾就开始做准备,他将枯草绑在身上进行伪装,每天白天都会前往巨人堤观察,一直沿着巨人堤边上勘探了上百里,深入了解龙鹫的作息规律,因为不识字,也没有纸笔,他只能将这些全部记在脑子里。
靠着超强的记忆力,他同时还记了巨人堤上百里的详细地图,哪里适合攀登,攀登路线上又有哪些龙鹫巢穴,他都会在脑海中一一进行标注。
其中那些配对成功的龙鹫就会成为支吾的目标,到了产卵孵化期,一般是雄性龙鹫外出狩猎,雌性龙鹫在巢穴中孵化,但雌性龙鹫也并非全天都呆在巢穴中,它们也会有固定的时间外出,
支吾就会趁着这段空档从自己标记好的线路进入巢穴,将耳朵贴在龙鹫卵上来判断龙鹫卵的孵化进程,然后在龙鹫回来之前迅速离开,并抹掉自己来过的痕迹。
这期间他必须将自己的危险感应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且将行动时间控制在分秒之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经过多次测量,支吾预测雏鹫的孵化时间就在狩猎大赛当天!
大赛当天,支吾甚至没有在看台下集合,而头一晚就早早的潜伏在了巨人堤下,如同往常一样他仔细的观察着巨人堤上的一举一动,一直等到黄昏,大赛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终于等来了出手的机会。
他熟练的攀上巨人堤,进入龙鹫的巢穴,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巢穴里的鹫卵一只都没有孵化!
难道是自己推测错了?
支吾吓了一跳,赶忙将耳朵贴在龙鹫卵上,他能听到里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证明他的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