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被一声巨响,从落地窗前椅子上吓得跳了起来,心脏直突突。怎么回事?江南虽然多雨,但是从来没有极端天气!
这样的暴雨已经是少见了,难道真的下起冰雹来了?
但是推开门一查看,地上并没有冰坨子,倒是有无数的污泥和花盆的碎片。月落小心翼翼地想踮脚往外探看。
哪料又是接连两个花盆砸下。月落屏息后退,幸好躲得及时啊,否则非得头上砸上大窟窿。
月落觉得脚上火辣辣,一看是被碎片砸到了脚。不及细看,听到楼梯上,花丛掩映的天台上,有一个声音竭嘶底里。
“去跳楼啊,现在就去!我们一起去!你不是想摆脱我吗?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除非是死!”
月落莫名觉得这暴怒的语言和语态是那么熟悉,仿佛也曾有人这么对她这么说过。这时另一个人的声音,揪起了月落的心。
片刻,听到伞打开的声音,但是立刻被击落。脚踢翻楼梯上滚落的花盆,然后一阵高跟鞋的哐哐声。
从楼梯上走下的身影,高傲而不屑一顾。她完全没有看见月落,也根本不屑去看周围任何一个人。
月落远远眺望她的背影,即便看不见她的面容,也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她的性格了。高傲易怒,随时都能爆炸。
月落太熟悉这样的性格了,因为江池也是这样。
她的身影转入停车场。然后远远地看到,暴雨之中,停车场上亮起了车灯。接着是车子猛然踩油门的声音,然后加速,路边一阵强光闪过,汽车飞驰而去!
仅仅片刻,出乎月落的意料。楼梯上却再次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跨下楼梯,朝着汽车驶去的方向追去。
被击落的伞本来挂在花丛上,被这一阵疾风,吹落到地,落在月落的跟前。风推雨拽地就要飞到马路中央去了,月落下意识抓住了那把伞!
可是握住那伞,月落却为难了。
星河冒雨冲出去了,伞落在了自己这里。是装作没看见,帮他把伞放回公司门口?
还是追上他,把雨伞给他,让他撑着伞去追他要追的人?
只有一瞬间犹豫的时间,月落的脑海里却出现了无数个想法。如果帮他把伞放回去,刚好遇到人怎么办?就说是刚才看到伞掉了,所以帮忙还回来了。那么星河肯定会知道是她送还了伞。那么假装没看见这件事,就不成立了。
没看见,怎么知道这是他的伞?没看见,怎么能在暴雨里捡到它?
要不然,就直接丢雨里吧。它会被风吹走,然后吹到马路上被碾压,然后坏了,然后就没人知道了。但是月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还是。。。追上他,把伞给他,告诉他“拿上伞再去追啊,明明刚才是他递给了雨伞给那个人。既然在乎对方不要淋雨,那么自己淋雨就没有关系吗?”
“说好要让别人自我爱惜,可是星河明明也没有自我爱惜啊!”
想到此处的时候,月落当即拉上了画室的门,然后撑伞追了出去。朝着星河跑去的方向,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心中默默道:“希望能在大路口之前追到他!”
外面的闪电好像是知道了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跑入了雨中,一定要显示它的庄严可怕和不容侵犯。一阵极强的亮光,从城市的上空炸开,把周围所有的大楼映照得惨白。
但是雨太大,路上的疾走的人太多。太多脸在月落的眼前晃过,但是没有一张脸是他。
狂风大作,几乎是把月落推到了十字路口。明明一路上衣裙已经湿透,风还固执地把它们吹起。
月落环顾四面的人行道,努力寻找星河的身影,终于在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了星河。月落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陈星河!”
但是声音一出,立刻被周围的雨声,汽车的鸣笛声盖过了。人行道的绿色小人跳动着,快要变成红色。汽车已缓缓启动。
“不好意思!让我先过一下!”月落想着一定要在这个路口追上星河,否则她是一个追不上的。
可是汽车们在她的周围鸣笛着,把她逼退回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星河跑到了对面的红桥。
“陈!星!河!”月落用出最大的声音,最长的声调,以及最大的力气,想要叫住陈星河。但是陈星河显然一句也没有听到。
当人行道上的灯再次变为绿色,陈星河也消失在了月落的视线。努力跑过人行道,也努力跑过红桥,但是却再也看不见他了。
目光所及,除了雨还是雨。错乱的车灯在月落身边不断亮过又暗。喇叭声一阵接着一阵,在她身边远去。月落想努力再跑一段,看看能不能刚好看到陈星河,但是,她已经跑不动了。
月落后悔,为什么要不小心听到他们的对话呢?
如果没有听到,没有看到,那么这一切就与她无关了,她也不必来送这一趟伞。
可是偏偏看见了,偏偏没有办法做到熟视无睹,于是结果就是,自己落到这尴尬又狼狈的境地。
其实,身为邻居的月落,并没有资格关心陈星河啊。他去追他的妻子,爱淋雨,爱不打伞,其实都不和她相干啊。
但是她的内心为何要不舍呢!
因为这把伞,这把星河要送给倩倩的伞,让月落想起的是昨天她希望江池能为她送的那把伞。
两把伞,两个极端的故事。
自己想要的伞,江池不愿意送,因为自己的淋湿,比不上江池的限量版鞋子。
星河送出的伞,倩倩不愿意要,但是星河却冒雨追随。
月落是妒忌起了这个叫作吴葵倩的女孩子啊,为什么她不必对人忍让,宽厚,包容。却已然可以得到一颗温柔的心?
为什么自己妥协,退让,服从已经无法被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