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永年的命令下,二十八名巡查执事一一为举子送来言灵笔跟映心纸,这意味着第一场考核已经开始,考核时间为一个时辰。
陈安手中握着言灵笔,当即感受到一股十分奇特的感觉流转全身,视线看向桌上的映心纸,他竟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仿佛在纸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眼下这种情况,说实话是陈安此前没想到的。
毕竟他哪里料到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面子,逼着谷永年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陈安两世为人,曾经又是饱读诗书的书生,对于写文章这种事自然不会陌生,甚至只要他想的话,完全可以写出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让绝大多数人都挑不出毛病来。
虽说此番到场的举子中,肯定也有不少深谙此道之辈,但陈安坚信大多数人是绝对不可能如自己这般的。
毕竟作为一名修士,每日苦修便已经耗费大量时间,谁还会利用那少量的空余时间来做这种在修士看来完全无用的事情?
而这便是陈安参加前两轮文试的底气所在!
可如今谷永年直接将陈安的底气彻底扑灭,如此一来该如何是好?
迟迟不肯动笔的陈安,看向贡院内其他举子,很快便有人站出来表示自己的言灵笔似乎有些不好用,因为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此前显然没有关注看台上人们的议论。
并且在他发表疑惑的瞬间,便直接被取消了乡试资格,当场赶到看台上。
除此之外,还有人写着写着,桌上的映心纸直接自燃,不用问,此人也当即被取消乡试资格。
眼看频频生乱,陈安的内心压力更大。他已经无法写出一篇好看,花团锦簇,能够取得一个好名次,获得高积分,但却违心的文章,为今之计,似乎只有一条路能走了...
“清儿姐姐,哥哥他为什么不动笔啊,万一时间不够可怎么办。”看台上,阿丑有些紧张的拉住许清的手,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或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小安他自幼饱读诗书,应该不会在这一关遇到难题才是。”许清自然也看出了陈安的异常,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相信陈安。
但她们两人的信任,却很快迎来旁人的冷嘲热讽。
“我看那个陈安就是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一下就被难住了,就应该让谷尚书直接取消了他的资格,一个废人而已,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没错!这陈安一路都是靠杀人崛起的,现在没了修为,屁都不是,想让他写文章,他怕是连字都不会写哦。”
“我说你们几个可少说几句吧,一会让那陈安听到了,瞪你们一眼多犯不上。”
“我呸,他敢瞪我,我就当被蚊子叮了一口好了,谁会跟一个废人较劲呢?”
身边之人的议论,让许清第一次如此愤怒,她想要跟这帮人理论,但却又害怕因此打扰到陈安,影响到他的思绪,因此只能将这份怒火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但阿丑可不管这些,直接夸张的用小手捏住鼻子:“清儿姐姐你闻到了吗,好像谁放屁了,好臭啊。”
“臭丫头你说谁呢?”阿丑话音刚落,身边立刻有几人恼羞成怒。
“刚才我还不知道,原来是你们几个在放屁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你妈小时候没教你?”阿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自小便是在人世间最昏暗,最邪恶的地方成长起来的,一张小嘴毒起来,几个大人都不是对手。
那几个此前嘲讽陈安的人直接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一声冷哼。
“我看到时候陈安写不出来被赶走之际,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随着那看不惯陈安的人话音落下,许清跟阿丑几乎同时注意到,角落中的陈安,动笔了!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全都屏息凝视,在心中暗暗祈祷,生怕陈安写到一半,言灵笔忽然写不出字来,或者干脆映心纸自燃,但事实证明,这是她们想多了,陈安并未遇到这样的事情。
高台处,孟冬寒见此一幕,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缩,心中不知是喜是忧。
反倒是谷永年嘴角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了,因为他知道,陈安已经上钩。这乡试的第一轮,纵使他写出通天的文章来,在自己这也绝对拿不到任何名次,这便是现实!
“陈安啊陈安,其实我现在很好奇,当你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之际,心境究竟如何?”
陈安的心境其实没有任何变化,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如水般的平静。
正如谷永年心中所想一般,当他知道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之后,整个人反倒是释然了。
既然无法用取巧的方式获得一个好的名次,那么他便直抒胸臆,将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直接写出来,也算不枉他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此地!
陈安的文章题目为——《强魏论》
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概括起来,其实就一句话,襄外必先安内!
没错,天罡大陆局势如今已经来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步,不管是否愿意承认,战争的脚步已经缓缓逼近,近有皓月国狼子野心,外有大盛虎视眈眈。
留给大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实际上,大魏的真正危机,还不在皓月与大盛。
战争再艰难,再残酷,最起码还有与之一战的实力,以及取胜的机会,若是继续放任不管内部的麻烦,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门阀割据,党争不断,此乃大魏最大的两个弊病,要想安内,只有灭门阀,消党争!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原本陈安从来不敢将这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但如今在言灵笔跟映心纸的作用下,他不得不说,不得不写。如今他已失去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