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允成的伤势, 有点麻烦。
如果他一开始真被岳璃锤飞,估计也就是个筋断骨折,上个夹板躺几个月就能养好。
可他偏偏嚣张霸道的虎皮下藏了颗怂货的心,欺软怕硬地撵着随从们上去围攻岳璃自己却想退路, 结果……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自己弄坏的栏杆自己靠……当然是靠不住的。
其实辛家茶楼并不算太高, 二楼摔下去,运气只要不是糟糕到极点,也就像之前的小二一样摔落在桌上断了条胳膊, 可偏偏完颜允成喊救命还真有人“救命”了,绣帛儿的银索里是掺了特制铜丝的, 才能以柔克刚运转自如,比一般的皮鞭还要狠得多。
哪怕外面包了层轻飘飘雪白的蚕丝软缎, 也无法改变它内里凶残无比的本质。
被铜丝勒一圈……诸君可以想象一下凌迟的惨状和刮鱼鳞的感觉, 当时完颜允成就是那种感觉, 痛到无法言喻, 偏偏手下那些蠢货还抢过去使劲拽他,每拽一下, 等于给他腰斩割一刀, 还有下面不可言说的部位……如此被拉锯似的绞割, 那是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不过最严重的的一击, 还是在他怒吼众随从放手后, 忽略了当时他头下脚上的姿势,这一松手,哪怕高度只有小伙计摔下去时的一半, 可他是脸先落地, 当场那张被岳璃两耳光扇肿的脸就像开了染料铺子, 鼻涕眼泪鼻血口水稀里哗啦地糊了一脸,等随从们冲下楼把他翻了个身时,都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这一摔,就把他彻底摔晕了过去,随从们哪里还敢再惹那几个呜哩哇啦不知说哪国语的“蛮”人,只能抬着完颜允成急冲冲的离开茶楼出去求医。
外面的医馆他们也不敢去,出了茶楼后,也不知谁喊了声“金狗”,就有臭鸡蛋扔了过来,砸在他们身上淅淅沥沥地挥之不去,跟着还有从旁边楼上泼下来的水、不知从哪飞来的烂菜叶……只要一回头,人影都没,一转身,就有些脏烂臭的东西砸过来,简直躲都没地方躲去。
先前他们一路纵马肆意而来,不知冲撞了多少摊子和行人,完颜允成撞伤打伤的人,这会儿都在医馆,其他人虽然敢怒不敢言,可趁着他们受伤狼狈逃离时,落井下石浑水摸鱼地砸个臭鸡蛋还是敢下得去手的,毕竟外面的人多路窄,想看清是谁砸的,别说这些初来乍到的金人,就连他们自己人都未必能做到。
完颜允成还在昏迷中,其他人既不敢再惹事,也不敢耽误了时间,逮着人也问不到医馆的位置,只能把他抬回驿馆,让驿丞去找太医来给他治疗,否则就要上告皇帝,还有那些一路上敢扔他们臭鸡蛋烂菜叶的百姓,都要他们给个交代。
驿丞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好歹看在人是金国使臣的面子上,去太医院请了个御医来,专司跌打损伤的,结果来一看之后,就倒吸了口冷气,建议他们再找个宫中负责净身的公公帮忙看看还有得救没。
那些随从才发现问题麻烦大了,若是完颜允成醒来发现自己差点/已经成了个太监,那他们这些人肯定一个都逃不了掉脑袋的下场。
这个锅他们不能背也背不起,就只能去找宋国的麻烦,还得赶在完颜允成醒来之前。
然而,没有豫王的身份,他们连太常寺的寺丞都见不到,更何况是朝中高官乃至皇帝赵昚。
就连他们抗议被人袭击导致豫王完颜允成受伤,都只得到一个冷冰冰的答复,“哦,行凶啊,人家说是见义勇为呢!人就在你们隔壁住着,要讨个说法,自己去找吧!他们是瀛洲使臣,跟你们一样,不属于我们大宋子民,自然不归我们管辖,请恕我们——爱莫能助。”
段雄差点被噎死,转头回驿馆一看,隔壁的院里的确住进了人,还是一群花里胡哨的女子,簇拥着一个打扮的“不男不女”的高帽男子,好像就是在茶楼里见过的那位“主君”大人,刚准备去讨个说法,就看到一柄金锤从面前飞过,转了个圈又飞回那人身边的一个黑衣人手里,顿时吓得矮了一大截,哪里还敢说话,屁滚尿流般逃了回去。
“那些瀛洲人太凶残了,还是等王爷醒来再做打算……”
“王爷醒来若是知道自己……岂不是要先砍了我们的脑袋……”
“还是要宋人赔偿……”
“没错,这是宋人的地方,出什么事,不管凶手是谁,他们都得给给说法!”
几个随从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后,完美诠释了“欺软怕硬”这个词,一边讨论着,一边狮子大张口地写了份气势汹汹的书函,准备送去太常寺,要他们负责交出凶手,还要赔偿大金豫王完颜允成的身体损伤及精神损失等等,合计约三州之地和一百万贯。
仗着岳璃在身边吓走了金人的方靖远,在隔壁听岳璃实况转播了那边的计划和方案,冷笑不已。
“想得还挺美啊,就那头金猪……也不拉出去称一称,他值这个价吗?”
“先生,”岳璃问道:“可要我再去揍他们一顿,把这封书信毁了?”
“不用。”方靖远笑眯眯地说道:“不但不能毁了这封信,最好让他们顺顺当当地递交上去,让那些相公们也亲眼看一看这些金狗的嘴脸,看他们还能不能说得出‘以和为贵’,‘社稷为重’的屁话来。”
就算赵昚先前借着跟太上皇角力之机,清理了一批老臣,可现在大宋朝堂上的议和派仍然占据多数,毕竟自从宋金议和,赵构付出了岳飞父子的性命和大笔银钱,换回了自己的母妃和十几年的太平日子,早已养得肚满肠肥,满心满眼都在算计着如何能多收点银子,连武举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