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拒绝这个“请求”, 陆游也不能。
大宋的《朝闻报》是官方主办,继承了北宋《朝报》(注1)的运作系统,原本主要是刊登朝廷需要昭告四方的各种政令要闻, 后来有增加了部分奏折选刊和时政评论, 是了解大宋时政的重要媒介。一开始仅限于大宋的行政系统内发行,沿用唐代称呼为邸报,后来介于大宋商业氛围的浓厚和官方毫不介意经营方面的问题, 朝报广泛发行, 并对外售卖,每天早上开始发行贩售,和后世的晨报几乎差不多时效。
这时候,发行量的大小,就得看印厂了。若不是方靖远找到活字印刷的模板并改进,单是如今大宋每日的信息量做起朝报来, 印厂的工人就是开足马力007也干不完。
先前因为秦桧当道, 封禁士子口舌, 严禁妄议朝政, 《朝报》一度瘫痪, 民间就出现了不少私营《小报》, 卖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可见广大人民群众对报纸和新闻的需求量并不因为封禁而减少,甚至越禁越想买……
人的本性如此,所以方靖远也借机跟风推了一把, 不但没去封禁《竹书纪年》,反而让人炒了把礼部严查章玉郎的话本, 把他先前写的《杜十娘怒沉负心郎》给查抄了一版, 说他破坏士子名声, 有损读书人形象, 结果不但挡住这本书的销量,反而连杜十娘的名声都跟着上涨了几倍。
杜十娘白天坐镇茶楼经营,晚上偶尔去莲花舍客串个涂山氏或者嫦娥奔月,几乎场场爆满不说,一天收到打赏的花牌都比方靖远一个月的俸禄还多。
只是名声越响,招惹来的是非也越多。
这不方靖远才给武学的这帮小子们上完“数学课”,满意地看着让他们被抛物线计算射程调校望山的试卷折磨的痛不欲生,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见霍千钧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小方……博士!给我开个条子,我要出去!”
自从方靖远和赵士程接管了武学之后,就定下了规矩,平日武学不开放,每逢旬日可开放蹴鞠场和比武场供大家进行挑战赛和友谊赛,毕竟蹴鞠和相扑是大宋的全□□动,普及率高还十分受欢迎,哪怕是民间的高手,若是能拔得头筹的,有意者吸纳进武学的队伍也不是绝无可能的。
但作为武学生来说,平日的训练强度简直加大了十倍有余,还不能擅自出入,否则要扣操行分,等到旬考月考时都会按比例折算。要想出门,就必须得有方博士和赵司业的亲笔签名批条,否则就算出去了,回来也得受罚。
被收拾了几次之后,包括霍千钧这样的混世魔王都已经服了管教,方靖远才能放手武学的事,去帮着陆游的《朝闻报》出谋划策,他虽不是文科生,可后世信息量大,见多识广,再参考当下民众喜闻乐见的项目,自然能投其所好,反倒是陆游拘泥于昔日北宋的《朝报》,一心想走政治路线,内容不敢扩展太多,两人这才争执不下,他正愁着怎么说服陆游,就被猛然撞进来的霍千钧吓了一跳。
“你又要出去干什么?又惹祸了?”
“不是!”霍千钧抹了把额上的汗水,刚跟岳璃赛了场马下来,浑身都汗,身子一抖都能甩出一身水雾去,“是有人找十娘的麻烦,玉郎派人捎信给我,说有人骂玉娘有辱斯文,污蔑士子,已经把状子递去临安府了。”
说着,他气吼吼地说道:“最可恶的是这些人倒打一耙不算,还跑去瓦子和茶楼给十娘泼墨,险些伤到十娘……”
“泼墨啊……”方靖远若有所思,看来这种手段古已有之,就是不知道这些人,真是死脑筋维护士林声誉,还是另有打算?
他略加思索,便起身说道:“你去叫上岳璃,我跟赵司业说一声,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你也去啊,那最好不过!”霍千钧自然乐得有他同行,当即伸手过来想要拉他一起走,却被方靖远嫌弃地避开,“停停停,你先去换身衣服,能冲个澡最好,一身臭汗……别碰脏了我的手!”
“嘿嘿,就碰!”
他不说倒也罢了,这么一说,霍千钧来了劲,故意甩头把汗水朝他甩过去不说,还伸手大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在上面留下个汗津津的手印,这才大笑着跑出房去,让方靖远气急败坏的一脚落了个空。
武力值的差距过大,着实是硬伤,每次被这混小子欺负还没法还手,方靖远就很气,早晚从别的地儿给他找平回来。
不过去替杜十娘伸冤的事……方靖远眼珠一转,左右都得找赵士程告假,正好也去他那讨个主意。
毕竟,谈及大宋时代的宗法律法,他跟这位土著专家比起来,着实差得有点远。
更何况,大宋京城府尹向来都是赵氏宗族中人担当,论起人面,也是挡过宗正司的赵士程更熟,这等人脉关系,不用白不用。
“污蔑士子啊……”赵士程听了有点头疼,“十娘本是官伎出身,虽然如今已赎身从良,自立门户,但论及身份户籍,仍属于下九流。那些士子有功名在身,只要进得临安府,府尹接了状子,十娘应诉上堂就得先挨二十大板。”
“凭什么?”方靖远吓了一跳,“民告官有杀威棒,这士子有功名在身,告个从良的妓子本就是以大欺小,持强凌弱,怎么还要被告先挨打?”
赵士程无奈地说道:“律法便是如此,不论人情,只论规矩。这还算好的,十娘自幼被卖,无宗族约束,如若不然,这些人只需要以宗法给她定下罪名,都无需经县衙过府衙,便可将其沉塘处死……”
方靖远一个激灵,想起自己刚来时初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