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偶像……失之交臂是什么感觉?
像是拉着朋友陪自己去参加海选,结果朋友选上了自己落选了;像是明明拿到了中头奖的彩票,却随手给了身边的“朋友”,开奖那一刻,扎心,错亿……想要时光倒流,想要掐死那个嘴瓢的自己……方靖远欲哭无泪,无比幽怨地看着赵昚。
“皇上,不知微臣可否同去?”
赵昚忍着笑,摇头,“不可。”然后补充了一句,“朕另有重任要给你……”
“微臣跟辛大人换换不行吗?”方靖远恨得咬牙切齿,有种被坑了的感觉,忍不住又瞪了眼辛弃疾,用“恶狠狠”威胁加“利诱”的眼神,让他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赵昚依然没有改变主意,“若是平常时候,谁去都行。可眼下……谁去都行,除了你。”说罢,冲辛弃疾摆摆手,“辛爱卿随慕统领去拿了诏书,收拾一下,明日便去传召吧!”
“臣遵旨!”辛弃疾满心欢喜,都顾不上同情方靖远,也彻底无视后者哀怨的眼神,兴冲冲地跟着慕峥退下。他很清楚,这个差事是跟着方靖远捡来的,如今皇帝要留下方靖远,无论什么事,都不是他能问的。
等他们都退下了,赵昚方才叹了口气,露出几分疲惫之色,似笑非笑地看着方靖远,“你就那么想去宣召岳家人?若朕记得不错,岳家人被流放时,你尚未出生吧?你们方家,也不曾与他们有过关系,为何你对此事如此上心?”
因为那是我偶像,迷弟的心理,皇上你永远不懂。
方靖远腹诽了一番,口中却说道:“让微臣上心的不是岳家,而是皇上。皇上手中一日无用之将,天下便岌岌可危。无论是千金买骨,还是安内攘外,都少不了如同岳元帅这般忠君爱国之士啊!”
赵昚听得颇为感动,长叹道:“元泽果然深知朕心,可惜岳家被流放至南蛮之地,离京数千里之遥,如今路上盗匪丛生,你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次还替朕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让你出去,朕如何能放心得下?”
“那辛弃疾能只带不足百余人,穿越金兵重重防线,是真正杀出来的血路,有他此去传召,你当可放心才对。”
他如此一说,方靖远不得不点头。事实证明,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如今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远比不得辛大佬。从去那家黑作坊就可以看出,若是没有辛大佬,他不但找不到东西,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这个世界,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平和安宁,反而是到处充满了危险和杀机,对他这样的“弱”者格外不友好。
“谢皇上替微臣着想,今日微臣正好找到些东西,或许皇上能用得着。”对不能亲自去接回岳家人这事方靖远认命了,愈发想搞点事出来弄个自己能用的武器,免得动辄被人嗤笑,在他看来,那些人叫方探花时的口气,跟叫小白脸没差。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枪杆子里面连政权都能出了,给他撑个门面想来也是小事一桩。
“竹书纪年?”赵昚也听闻过这本大名鼎鼎的“禁书”,还曾经偷偷跟方靖远一起翻阅过手抄残本,却没想到查抄来的黑作坊里竟然在刊印这本书,其中字数虽然不多,却完全动摇了儒家视之为根本的史记记载,那些众人称颂的三皇五帝,祥和温情的禅让制下,竟是那般不堪的阴谋欺诈,血腥手段。
偏偏赵构在传位禅让给他时,就尊崇的是古礼,自比尧舜,这书一旦传出去,等于彻底否认了赵昚继位的正统。
赵昚的脸色黑沉沉的,眼神亦深不见底,“看来父皇的消息仍是比朕灵通得多。你前脚抄了书坊,朕就收到了父皇批复的奏折,准许以父皇之名,替岳元帅昭雪洗冤,追封谥号为武穆……原来是怕朕看到这些东西,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方靖远心里咯噔一下,他出门时连自己院里的小厮都没说去哪儿,辛弃疾的人当时就封了那家黑作坊,这样还传出消息,可见那里仍有他们疏忽了的眼线,或是在大理寺那边,他们押送人过去,就有人通知太上皇,显然那位在朝堂各部的控制力,并没有因为退位而减弱多少。
而且看起来,金兵已退,暂无外患之忧,那位就又忍不住,想要用这些东西来控制,甚至逼退赵昚,夺回皇位。反正对他来说,再换个嗣子当太子,他便又可以重掌天下几十年,做太上皇,哪如做殿上皇来得舒心啊。
有这么一位在上面压着,赵昚这皇帝,真是不好当啊。
“那皇上打算如何应对?”
“应对?”赵昚看着他,忽地一笑,说道:“你上次说的不错,光开恩科文举还不够,这武举要开,学院要办,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得好生用起来。”
“那些被金贼吓破了胆的老朽已不足用,正好起用些有胆有识的少年,你不是说,少年强则国强,诗虽然做得不通,这意思却是没错的。”
“咳咳,那诗不是我作的,是我听旁人说起,偶尔记下那么两句,”方靖远急忙解释,本就没几分墨水在肚里,偶尔冒出来几句若被人当真,那顶文抄公的帽子他可戴不起,“那皇上打算何时开武举呢?上皇那边,可会应允?”
一个临安府乡试,都闹出那么些个没完没了的幺蛾子,哪怕明知主谋是谁,偏偏碍于孝道碍于身份,只能揪着下面那些喽啰杀鸡儆猴。
而武举则不同,本身能参加武举的考生,就已经有了功名,或是蒙荫的功勋子弟,或是身负战功的士兵,只要能考上武进士,最低也是七品的官职,跟辛弃疾从北方带兵杀回来归正获得的加恩一样,是多少普通士兵一辈子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