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军营集合哨响,秦浩早早便起了床。
他把腰间左右两个皮袋都换了大一号的——
左边装着“暗然消魂散”,右边挂的是浸毒的铁蒺梨。
刀也找赵狱司帮忙换了口好的,也是用毒药反覆浸过。
还有一副袖箭,是天牢重甲营营头的心爱之物,秦浩死乞白赖要了过来一直没舍得用,那六支箭失在毒药里泡的时间长了,整个箭身都泛着一层青蓝色的光芒。
秦浩把袖箭贴着腕肘装好,再把从赵狱司那儿要来的细鳞锁子甲贴身穿好,外面套上军队的制式皮甲,皮甲里前胸后背,还各塞了一块铁片……
秦浩身材本就高大,再这么一装备,好家伙,鼓鼓囊囊好似一头人熊。
这还没完,想了想,他又从褡裢里拿出一把短刀,插在了绑腿里。
这褡裢里装了不少药粉,全是秦浩自制的毒药、伤药,还有昨晚鼓捣出来的迷药。解毒的药倒是没有准备,反正【不死经】功法神异,秦浩早已百毒不侵。
刚准备齐当,外面的军哨便适时响起。
秦浩出门,迎面和老卒打了个招呼。
老卒穿着士卒的短打夏装,没带兵刃,只在左臂系了个白布条,看着秦浩的打扮,咧嘴直乐:“小兄弟,你这家伙什齐备啊!衣服里还塞了不少玩意吧……大热天儿的,你不热?”
秦浩摇了摇头:“老哥哥昨天不是说嘛,危险多在行军路上,我就多准备了些……这叫‘有备无患’!”
……
车队日行百里余,四天,行程近半。
这批辎重,粮草二百余车、其他装备物资百余,装药物的车辆只有两乘。
押车的后勤士卒共六百人,随行护卫的是黑甲军一营的人马,千余精锐。
秦浩和老卒共乘一辆满载药品的马车,这两日倒也安生。
不论老卒如何劝说,秦浩就是不解衣甲。
大热天的闷在软甲里,秦浩倒是无所谓,【不死经】功法流转,寒暑不侵。
只是落到旁人眼里,都暗笑这个第一次随军的新兵蛋子个子虽大,胆子忒小。
不过医兵在军中地位一向着人尊重,也没谁当面笑他。
万一战事起,谁还没个受伤的时候?到时候这些医兵手上轻点重点,用的药份量多点少点,除了经验以外,其他可全凭好恶。
老卒在车驾里看着护卫的骑兵旌旗招展,偶尔也会陷入回忆。
那眼神里,有悲伤颓废,也有忆往昔的铿锵峥嵘……
又走了两日,依旧平安无事。
闲来秦浩给老卒的残腿又上了几次银针,效果自然让这位军中“百事通”赞不绝口。
路程过半,秦浩本来悬着的心稍稍平静了些,只是仍旧衣甲不解。
识海里时不时冒起的来自天牢的古卷点数,让他无比怀念苟在那里的日子。
那才真的是风平浪静,未来可期。
秦浩习惯性地眼运真元,用【破妄】术看向远处,远在高天无比细微的一个小黑点,再次进入他的视线。
“老哥哥,咱头上有一只黑鹰,跟了我们两天了,我觉着有些不对劲……”
老卒闻言一惊:“在哪?”
秦浩一指高天上盘旋的小黑点。
“这么远,你能看清?”
“我自小目力好,这只鹰颈下有一圈白毛,右爪还残了一趾,这几天它一直跟着车队。”
“好家伙,你这天赋,不去军中当个斥候可惜了。”老卒说着,把车撵的缰绳往秦浩手里一递:“你看会儿车,我去去就来。”
……
天色将黑,行军的队伍慢了下来。
秦浩坐在马车里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的天空……
旁边黑甲军一营的鲁校尉正指地图上一小块地方:“再往前十里,就是云州地界,这里有条山谷,是行军必经之路。如果我的估计没错,对方应该会在这里设伏。”
“多亏这位弟兄眼力高明,发现了天上的鹰妖。”另一位斥候将领看了眼秦浩。
“我派出的三支斥候小队,往前面三个方向潜行五十里,敌人两千轻骑应该已经到了这个位置。”
他把手指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一点,“从云州地界回来的探报说东边还有杂兵五千,预计明日午时左右,在这条山谷附近汇合。”
“五千士兵,还有两千骑兵,对付我们不到两千人,还真看得起我们。”鲁校尉把眉头一皱,“有没有看出对方什么来头?”
“有一些杂兵看起来是山匪,不知得了谁的号令,居然统一行动。其中几股汇集时,还在为统帅权争执。至于先到的那些轻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兵刃也是军中制式,光是催城弩车便有十好几驾。但衣着马匹俱都没有标识,行军口令听着也不是咱们军队的规矩。”
斥候将领捏着下巴:“私军不可能有这个气象,这两千轻骑分明是一支见过血腥的精锐。”
秦浩插了句话:“将军,天色已黑,鹰妖不见了。”
“确定?”
“确定!”
“传令下去,依计划行事!”鲁校尉把手一摆。
“诺!”另两位将士下了车。
不一会儿,行军的队伍停了下来……
马车里就剩下了沉吟的鲁校尉和老神在在的老卒。
秦浩的目光从深墨色的天空中收了回来,投向窗外的密林,然后继续忧心忡忡。
不是说都在大凉境内嘛,不说是一路军队拱卫平安无事嘛!
现在倒好,突然冒出来个1600 v s7000。
这特么一离开天牢,押送个辎重都是个地狱级的难度!
而且刚刚那番对话说得清楚,看来是朝中有人不想这批辎重送达前线,存了杀人劫货的心思。
否则两千轻骑,还带着攻城的重家伙,毁个货物辎重不是轻而易举?用得着山谷设伏?还带着五千山匪杂军,明摆着官匪勾结,完事还得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