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手上的玉坠,想清楚再说话。”老头冷冷的看着实娘。
实娘看看挂在手腕上的玉坠,想想,“我知道,这玉是代表了田家家主的地位。也算是调动田家军的军权。那么,四玉合一,又代表了什么?”
“你明知故问。”庄老爷子还是森然的看着她。
“您千万别告诉我,只认玉,不认人。”实娘觉得没有这么搞笑的。
“应该说,玉是信物,玉也择主,若德不配位,三家可收回。”安老爷子慢慢悠悠的说道。
实娘看看三位老爷子,之前觉得庄老爷子最难缠,但想想,只怕也不一定,白老爷子看着冲动暴躁,但是一句错话也没有,而这位安老爷子看着脾气最好,说话温温吞吞的,但能坐在这儿,她可不敢相信,他就是个慈祥的老人。
“您是说,若是三位老爷子商量好了,也能收回我的玉?”实娘笑了一下,安安稳稳的靠在椅靠上。
“刚说了玉也择主。”白老头瞪了安老头一下,硬生生的回道。
“不是玉择主吧?应该是玉后面的势力择主。”实娘冷笑了一下,玉坠不过是个死物,就跟玉玺一样,那是皇权的代表,谁都想抢,但是抢的是那块玉玺吗?小偷把玉玺偷回去,他能说自己就是皇上了?他最多卖点钱,然后根本不会想其它的事儿。老娘安安生生的把玉戴在手上二十年,没一个人敢碰她,可不是仅仅是因为她是田威的未亡人,“所以我娘能守住这块玉,不仅是我爹的战功,还有她的人品吧?”
“是!”
“我人品不如她,但我能打仗。我立下了不世的战功。我还替我爹报了仇!”实娘浅笑了一下,“所以,这块玉,我也能守得住,对不?”
“是!”庄老爷子再一次点头,“你娘这块玉是你爹交给她的,在出征之前,给她挂在手腕上。你爹死了,又无子嗣,若是你娘改嫁,这玉自是要交还四家。不过既然她没改嫁,而且这些年,她从未为自己连累四家这点,也足已守住这玉。”
“您还没说,她把田家军交于三家共管。四家还是四家,不是三大家,是因为田家军还在,田家的帅旗还在。”实娘还是笑着,但声音有点尖锐了。
田威出征之前,把玉给了妻子,那时田威可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而是觉得我守边,家族中事,自是要由妻子来管。他把自己的权利与妻子共享了。想来那时田威和长公主说得很透了,不然,以长公主这样,怎么可能管得了军中事务。
等着田威死讯传来,长公主把玉佩戴在手腕上。告诉每一个人,田家没倒,田家还在,那田家军也就还在。她不许帅旗倒地。她没把田家军分给其它三家来处置。她只是让三家轮留代管。那城池还是田家军的,我们只请你们帮我派个主帅。这其实也等于是让三家相互的挟制。谁也不能让田家军落在别人的手中。
而这三家无时不刻的想拿回玉佩,只是没有那个能力罢了。现在他们忽悠自己还是想让自己自动退出罢了。想想轻轻的摆弄了一下自己手腕,“说了半天,其实我也觉得各位真是想得太多了,这块玉能有什么用?有用的是人!”
三位盯着她,这回没人说话了。气得说不出话了。现在他们有点怀念长公主了,长公主那性子,万不会这般与他们对怼。
“各位别生气,我说了半天,不过是想说,老祖们想得好,想得妙罢了。”她还是笑眯眯的摆了手,把话圆了回来。
实娘其实刚说的都是真的,不涉朝政,只管练兵的四帅家训真的挺好的。但她觉得太凶险了。这回她站的真不是皇帝舅舅,叫得亲近,不代表她真的认为他们是一体的。但三位老帅这么做的,或者说,三位老帅可以做的,不代表他们子孙能这么做。更何况四帅做得也不好。
“其实我也不知道何为正确,或者是错误的。当初先帝那么道行逆施,我爹都愤怒了,可是你们没动。但我舅舅要上台时,你们却差点动了。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实娘挥了一下手,摇摇头,决定问点有用的。
“我们怕你舅舅和你外祖一样。”安老头很直白。
“这话我听得进,那上一个问题,在先帝时,为什么不动?”实娘盯着三人的眼睛。既然让自己了解四家底蕴,就直白一点,别说那没用的,什么不涉朝政。她就想知道,朝中是不是也有能反制他们权利。
“我们不涉朝政,但我们仍归皇权统领。在皇权没有更替之时,我们可以选择明主。真的皇权即位,我们就得归顺皇权。”白老头点头。
实娘想想,“这规矩谁定的?”
“四家先祖共同制定的。”庄老头没好气的说道。想想,顺便提示,“你也忘记了,你入籍时,也曾立下血誓,以田为姓,以田家之荣誉为生命。血誓里,也包括着四家为皇权效忠的部分。”
实娘呆了一呆,这个她当时真没那么想啊?都是让她咋做,她咋做,她哪知道,割她手指,滴血不是为了认亲,而是为了歃血为盟,她能不能说,这算欺骗行为,法律上不承认?
“小丫头,每个新家主都想改规矩,最后都没能改成。”安老头呵呵的笑了起来。
“不,我不想改,真的,但我挺怕有人会改。血誓对我们有用,说不定就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肖子孙呢?”实娘忙摇头,“我算有为,大伯算是正直,安家和白家叔伯,我在边关见过,真的都是勇武之将。说实话,我挺怕的,一是怕子孙不肖,真的坏了规矩怎么办?还有就是,真的有一天,像田家这样,拼光了最后一滴血,最后四家慢慢凋零了,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