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里,张三娘子夫妇还坐在老侯爷的屋里听曲聊天,看得出老爷子很开心,三娘子的一双儿女也在,儿孙环绕,倒是一派富足了。看他们回来,张三夫妇忙起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以为你们关城门就回来了。”张三娘子忙说道。
“去吕显兄家去转了一下,约一下去他们老太太家的时间。”张谦忙和姐姐交待了一下,转了父亲,“爹,长公主问您好,还担心家里没人呢。”
“倒是让她惦记了,折煞老臣了。”老侯爷对实娘笑着。
“她是对您不好意思,我这么三天两头的回去,她一面不舍我不回去,一面又怕您介意。这是拿话湖弄相公呢!”她笑着给老爷子倒了点热果酒,故意笑道。
“这样才好,人啊,就是你湖弄我,我湖弄你,我肯花时间湖弄你,那是我心里有你,换个人,看我有没那时间,精神。”老爷子摇摇头。
实娘心念一动,想想,“爹,您知道忠义夫人怒敲登闻鼓的事吗?”
要知道,世人知道忠义夫人的人多,但知道忠义夫人是实娘五娘的少,当然,也年代久远,像年轻一辈,连忠义夫人只怕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张三娘子忙说道。
“你怎么知道?”张谦瞪着自己姐姐。
“这事娘活着时,常说给我们听,当然,没说过给你听。不过,你去问问我们四姐妹倒是听得极多的。郡主,为什么好好的问这个。”张三娘子忙说道。
“我就是今天听说了,忙来问问父亲。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实娘想想忙看向了张三娘子,她知道的是五娘的版本,但是世人都知道,讲述故事是有角度问题的。五娘子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之上,说问题,总归有些偏激的。虽说,她无论怎么样,也会站在自己五娘的那边,但是她也想知道,当时外部的说法。
“当时坊间倒是有不少传言,世人对女子严苛些,忠义夫人凭着自己双手供养丈夫,侍奉公婆,原也是出名的贤妇,不过听说性子极为泼辣,自以为有功,对夫家娘家众人颐指气使,让丈夫,公婆,父母,兄弟都抬不起头来。后来丈夫怒斥几句,她就撒泼打滚,不依不饶,最后还敲了登闻鼓,让夫家抬不起头来,连娘家都不再认她,皇家只能判他们和离。”老爷子呵呵的一笑,随口说道。
“爹!”张三娘子尖叫了一声。
“郡主当然得先听坊间的传闻,才好听内情啊!”张三姑爷倒是了解,忙笑着拉住了妻子。
“所以您说的,就是当时主流的传言?”
“是,虽说五品上官员之家都知道什么回事,但是防民之口如防川,老百姓哪里能知道那么许多,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老爷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实的,我又没资格上朝,不过陈夫人怒敲登闻鼓,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那时,很多人看到,陈夫人去敲鼓时,已经受了伤。她其实是从陈家逃出来的。”老爷子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陈夫人到宫门前敲鼓时,还有家人去拦,说她已经疯了。但朝廷法度,既然已经敲了,就断不让人陈情的,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事。他们一路这么打着到宫门前,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了。”
“那为什么没人治陈家的罪?”张谦瞪大了眼睛。
若是五娘子是从陈家逃走的,那么就根本不是什么怒而敲鼓,深思熟虑了。而是陈家先要治五娘死地,五娘要保命,就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证据呢?不得不说忠义夫人极聪明了,她挨了板子,然后面圣时,说的就丈夫要休妻,她在奄奄一息时还在对皇上说,臣妇不服!”老爷子笑着摇摇头,看着张三娘子,“看到没,你娘白跟你说了,重点在哪,你显是没看到。”
“她被打着出来,满街老百姓都看到了。去查,难不成还查不到?”三娘子忙说道。
“当时拉扯她的是她娘家的兄弟,可没陈家什么事。真的都查清楚了,到时她还是陈夫人,等着她的又是什么?其实真实情况是什么,在她挨打时,大家都和你一样,猜得差不多了。就等着陈夫人开口,然后替他想想办法。但大家都没想到,她说的是丈夫要休了她,说她不该行商贾之事,丢了官宦人家的脸面。此话一说,连面圣的陈大人都不好否认,只能说,自己是心疼夫人,现在他可养家,让夫人不要再与民争利。是一片好心!”
“这一段我最喜欢,忠义夫人明明满身是血,却爬了起来说,‘我,俯仰不愧天地,行商赚钱,让丈夫不受俗事困扰,一心为国为民;让公婆安享晚年,锦衣玉食,不负他们辛劳半世;培育独子上进,让他成为于朝有用之人,臣妇不明自己错在何处。若陈大人这般嫌弃,那么臣妇自请和离,从此与陈家,与蔡家再无半点瓜葛!’”张三娘子忙说得掷地有声。
实娘觉得全身都发冷了,而张谦忙给她倒了杯热酒,轻轻的搓着她的肩膀。
“忠义夫人真乃神人也。”张谦轻轻的说道。
“对吧,对吧!那种情况下,真是有勇有谋,太后被惊动了,说既然都过不下去了,那和离好了。陈家高洁,把派户部去析产,莫污好陈蔡两家的名声。”张三娘子忙说得眉飞色舞,“蔡家和陈家的老夫人,还想拦着,不过,户部那些人哪是好相与的,当时还有宫中之人,直接封了屋子,然后扔了几件衣服出来,把陈家和蔡家人赶了出来。那时陈大人还分不到官宅,住的可是忠义夫人买的大宅。他们有什么?就只有几本破书和几件衣裳罢了。”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