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而管理玉宣国在内山水地界的山神府,则是鹿角山。先前薛如意想要去文武庙烧符投牒鸾山,而不是鹿角山的山君府,也是这么个原因,她担心玉宣国权贵胆敢如此操-弄文衡,官官相护,不光是京师城隍庙涉案了,还会一路牵扯到鹿角山,这还告什么状。
上次大骊京城御书房小朝会,作为西岳储君之山的两位山神,鸾山怀箓,鹿角山常凤翰,都未列席议事。
据说一个是因为实在太惫懒了,反正当了储君之山的山神娘娘,在宝瓶洲山水官场已经官无可升了,一个是太过心高气傲,再加上常凤翰与鸾山常有抵牾,相看相厌,以至于两座山神府都没有什么往来。
薛如意望向那个越看越可怜兮兮的老人,再看看那个老神在在的摆摊道士,她思来想去,还是说不出什么感觉,就问道:“碰到什么难事了?”
陈平安摇摇头,笑道:“佟山君?”
佟文畅嗯了一声,“她说什么就可以信什么,不必喊常凤翰过来这边对峙了。回头我亲自走一趟鹿角山,看看玉宣国最近百年之内的文运流转。”
老人然后补了一句,“下次豆腐和猪肠可以多放点。”
陈平安笑道:“豆腐可以多放几块,猪肠放多了就不对味了,一下子就没有了那种吃到猪肠的意外之喜。”
佟文畅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陈平安打趣道:“老佟你这趟玉宣国京城之行,有点类似微服私访的意思了。你这个西岳地界的头号青天大老爷,可不能让薛姑娘失望,一定要铁了心为民请命啊。”
佟文畅笑了笑,“好说。”
陈平安调侃道:“薛姑娘,这算不算是戏曲小说里边手持尚方宝剑的八案巡抚,到了地方上,然后就被你拦路告状了?”
薛如意笑呵呵道:“那怎么没有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再来个威风八面的鸣锣喝道?”
陈平安笑道:“说了是微服私访嘛。”
佟文畅问道:“薛姑娘,如果我没有记错,此地前任文判官是叫洪钟毓?”
薛如意点点头,“刚刚被排挤到了大骊王朝陪都洛京附近的泠州,担任州城隍爷,升官了。”
佟文畅嗯了一声,“记得鸾山怀箓提起过洪钟毓两次,一直想要提拔他到鸾山担任纠察司主官来着,好像洪钟毓提了个附带要求,必须带上给他当佐官的城隍庙阴阳司纪小蘋,一起调动才行,只因为鸾山那边,暂时没有合适的位置安排给纪小蘋,此事就一直拖了下来。如今洪钟毓转迁荣升大骊一州城隍爷,还带着纪小蘋一起赴任,官场前程,相当不坏,比起进入鸾山住持纠察司、一年到头遭人记恨,确实好多了。”
薛如意无言以对。这就像一个乡野老翁坐在村头,嘴上随便点评着一国朝廷六部九卿官老爷们的官场起伏。
不过这种内幕,老人若非胡编乱造,岂能获悉?
薛如意好心提醒道:“老人家,天黑了,凡夫俗子妄言编排山水官场内幕,很容易招惹是非的,咱们京师内各级城隍的那几尊夜游神,可不是吃素的。”
“有事鬼不敲门都心慌,心底无私不怕那鬼敲门。”
佟文畅笑道:“薛姑娘,既然陈……道长都亲自过问此事了,你就尽管放心,鹿角山和玉宣国都会给你一个满意交待的。”
等到老人跟道士都吃完了米羹,薛如意叹了口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主动伸手接过两只空碗和两双筷子,去灶房那边拿起葫芦瓢,从缸里勺水清洗碗筷。等到她抖了抖手上的水渍,走出门,发现台阶那边的光景,好家伙,真是俩大爷,竟然开始吞云吐雾了,饭后一杆旱烟,快活似神仙嘛。
佟文畅眯眼说道:“能不能问一句,老大剑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陈平安忍住笑说道:“话痨,言语风趣,和蔼可亲。”
佟文畅说道:“不敢信。”
陈平安说道:“也得看跟老大剑仙熟不熟了。”
佟文畅点点头,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如果你今天没有喊过来,处置这桩家丑,是不是就要让刑部赵繇住持的那个新设衙署,秘密走一趟西岳地界了?”
陈平安说道:“一开始是有这个打算,只不过我在这边有点私事,两者不宜搅和在一起,所以还是决定让佟老哥走这一遭,既然都是解决历史遗留问题,谁来解决并不重要,刚好近期大骊京城那边,就被赵繇找到了一条线。佟老哥,我也需要与你事先打声招呼,过几天,我会去隔壁县找同乡叙旧,不过相信闹出的动静不会太大。”
佟文畅点点头,“你随意就是了,佟某人老眼昏花。何况就算捅破天去,最后收拾残局的人,不还是大骊国师。”
陈平安蓦然笑道:“咱们这算不算官官相护?”
佟文畅咧嘴一笑,“人生在世,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也曾年轻过,吃香火的泥塑神像,不还有几分火气。”
由于双方言语都没有遮掩,薛如意听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问道:“老人家,你真是佟山君?”
佟文畅点点头。
薛如意转头望向道士吴镝,后者点点头,示意是真的。
薛如意再偏移视线,颤声道:“佟山君,那么他是?”
“薛姑娘,你这是什么问题,猜也猜出来了,这座天下,山上练气士,有谁能够拐弯抹角说自己与剑气长城的那位老大剑仙……混得熟,我们宝瓶洲还有几个人,能够随便调动一位大骊刑部侍郎,让佟文畅屁颠屁颠跑来玉宣国喝碗米羹。还是说姑娘心中其实有了答案,不敢相信,非要我一个外人来说才肯信?”
佟文畅拿起烟杆指了指身边的同道中人,笑道:“这位就是大骊新任国师,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