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所有剑气都被抵挡在外,“多半是那座芝兰署了。”
陆氏先祖,曾是文庙六官之一的太卜。
儒教历任太卜,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职责,就是看管那部号称万经之祖的经书。此外还有两部秘不示人的辅经,一部放在功德林的麟台,经生熹平负责日常看管。另外一部大经,初刻初本,就藏在阴阳家陆氏的这处芝兰署,凭借这部经书,“邹子谈天,陆氏说地”的陆氏,才得以衍生出作为重要分支的地镜一篇。又因为这篇地书,陆氏高人另辟蹊径,与邹子提出的五行相克学说不同道路,以艮卦作为起始,人之命理如山连绵,潜藏在骊珠洞天多年的仙人陆尾,才能够帮助家族以勘察三元九运、六甲值符的秘法,订立某个将陈平安作为坐标的一幅完整堪舆图,然后一小撮身份隐蔽的“陆氏观天者”和“天台司辰师”,就可以通过陈平安的山川路线和成长轨迹来观道。
陆氏司天台与芝兰署相辅相成。
小陌笑道:“不知道那位陆前辈今夜会不会露面。”
陈平安说道:“在自家地盘,来这边见两个旧友的胆气,总归还是有的吧。比起我,我们陆前辈肯定更不愿意见你。”
确实,上次大骊京城皇宫一场叙旧,陆尾在小陌手上可谓吃尽苦头。
被小陌一手剑术如一张雪白蛛网遍布整座京城,再勘破障眼法,成功将遁地的陆尾揪出,掐住脖子,将其放回桌边。
陆尾还被小陌一手割掉头颅,就那么放在桌上。
之后陈平安才有了抖搂一手雷局的机会,将陆尾魂魄困住,仙人被迫心神凝为一粒,见到了不少光怪陆离的光阴长卷。
最终经受不住煎熬,彻底心神失守,陆尾原本一颗几近无瑕的道心轰然崩碎,原本有望跻身飞升境的仙人就此跌境为玉璞。
小陌说道:“好像陆氏撤掉了几座攻伐阵法。”
陈平安笑道:“不然要陆尾之流的阴阳家前辈们,与你们展开对攻吗?”
小陌会心一笑。
也对,那个陆尾就是个纸糊的仙人,体魄孱弱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实在不堪一击。
从芝兰署内联袂走出五人,来到司天台之下停下脚步。
这拨陆氏修士,相貌各异,气质如一,都是冷冷清清的神态,形若青鹤。
这拨德高望重的陆氏高人,站成一排,身高却是相差悬殊,高低不平如一条水纹。
居中一位,是辈分和境界都是最高的,少年姿容,他正是现任陆氏家主,陆神,道号古怪,“天边”。
其中就有陆尾。
这个陆尾的脖颈处,还有一条不易察觉的青线。
再次见到那个面带微笑的青衫剑客,陆尾看似神色平静,实则心有大恨!
差点就被这个笑里藏刀的年轻隐官,关押在那座别称“天牢”的雷局炼狱之内磨灭魂魄。
谢狗坐在地上,可惜此地纤尘不染,否则满身尘土,就显得更可怜了,不赔偿个百颗金精铜钱,休想打发了她,她又不是乞丐。
陆神抬头拱手,淡然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陈平安根本没有理睬这位陆氏家主,只是随便抖了抖袖子,身边便多出一位妖族修士,银鹿,仙簪城副城主,大妖玄圃的爱徒。
陈平安笑道:“银鹿,你与陆道友,难得故友相逢,都不打声招呼?”
之前陆尾心神,曾经来到一处没关门的府邸门口,里边有个席地而坐的家伙,正在持笔写书,兢兢业业。
正是蛮荒仙簪城的副城主银鹿,被年轻隐官拘拿了一魂一魄,真身跌境为玉璞,这份“分身”就被陈平安关在屋内,按照约定,不写够一百万字,而且必须保证内容的质量,否则这辈子就别想“出门”了。
故而这段时日,这个“银鹿”可谓绞尽脑汁,将家乡天下的见闻秘史轶事都一一记录在册,好不容易才凑齐五十万字。
由不得这位副城主每日长吁短叹,写书真是一桩难事。
银鹿有模有样打了个道门稽首,“陆道友,又见面了。”
难得出来透口气,却是如履薄冰,地上那拨练气士,如果银鹿没猜错,就是浩然中土陆氏的那些老不死了。
陆尾只能是装聋作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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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真与那蛮荒妖族礼尚往来吧。
陆尾出身陆氏宗房,作为大骊地支修士之一的儒生陆翚,则非陆氏承宗的宗房嫡传,只是后者与通过那串灵犀珠获知真相的太后南簪不同,陆翚至今还被蒙在鼓里。陆尾在骊珠洞天内,押注大骊宋氏,尤其是秘密扶植起了后来成为大骊中兴双璧的曹沆和袁瀣,正因为这一文一武,成为后来一洲门户都会张贴的门神,使得陆尾得到一大笔源源不断的“分红”,仙人境瓶颈出现了一丝松动迹象,若非走了一趟大骊京城,要为陆绛当说客,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仙人陆尾本该功德圆满,返回中土陆氏,闭关寻求飞升境了。
家丑不可外扬,陆尾当时在大骊皇宫,不管是心中积郁已久,不吐不快,还是别有图谋,都是与陈平安吐了些苦水的,按照这位仙人的说法,陆氏家族实在过于庞大,宗房跟几个旁支之间,以及宗房内部,纷争不断。不单纯是那种利益之争,更存在着诸多微妙的大道分歧,所以陆氏家族的祠堂议事结果,与离开祠堂的各自行事,在雾里看花的外人看来,往往是自相矛盾的。
好像被晾在一边的陆神神色自若,只是继续自顾自说道:“要与陈山主请教一事,不知那枚倒刻符字的六满雷印,是否出自我家某位祖师之手?”
按照陆氏谱牒,像陆尾这样的老人,都得称呼陆沉一声叔祖。
结果陆尾便是被这么一枚极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