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双手笼袖,笑呵呵站在原地,桐井一样保持架势,拳头离着对方,最少还有一尺远呢。
桐井不动如山,神色从容,就是胳膊断了。
好霸道的拳罡,神灵庇护一般。
果然是一位山巅境?!
放屁,肯定不止山巅境界,回了鳌头山,一定要跟好友掰扯一番,这位前辈,肯定是一位止境武夫。
陈平安笑着提醒道:“问拳结束,抱拳还礼。”
桐井觉得这位前辈,真是善解人意,此举确实可行啊。
就是前辈没有聚音成线,有些美中不足。
收起那生平武学最巅峰的倾力一拳,胳膊软绵,只是刚好被另外一手攥住,桐井双手握拳,沉声道:“承让,技不如人,晚辈就不多说半个字了!”
那位剑仙笑眯眯,轻轻撇头,示意这位纯粹武夫可以挪步了。
桐井大步离去。
陈平安转头望向那三位练气士,“桐井已经讲完了道理,你们怎么说?反正今天的道理,在拳在剑,在术法在符箓在神通,在靠山在宗门在祖师,都随你们,嘴巴讲理,给了蒋龙骧,问拳说理,给了桐井,其余还有几样,你们自己随便挑。”
三个气笑不已却一时间只能哑然的练气士,最后还听到那位青衫剑仙微笑道:“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三人此次前来,不过是护住蒋龙骧,保证性命无忧,再尽量少吃些皮肉苦头。
打是肯定打不过,对方能够与仙人云杪打得你来我往。
还有那位自称嫩道人的飞升境,打得南光照沦为笑柄。一看就是这位青衫剑仙的山上好友,说不定就是位师门长辈。
其中一位老修士,突然双指捻住一道从鳌头山那边赶来的金光,一封密信,是自家祖师爷的亲自传信。
老修士脸色微白,与那一袭青衫低头抱拳道:“多有得罪,我们立即离开!”
其余两人都有些没头没脑,却被老修士伸手,一手攥紧一人,力道极大,心声言语道:“听我的,赶紧离开此地!”
老祖师在密信上,其实就两句话。
郑居中出门会见此人,双方同游问津渡。
想要找死随你,记得别扯上宗门。
陈平安没有拦阻三人的御风离去,来也匆匆,去更匆匆。
蒋龙骧错愕不已,神色呆滞,靠着墙壁。
陈平安蹲下身,抬了抬袖子,手中多出一把从路上捡来的石子,就那么一颗一颗,轻轻抛向那个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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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庙里边议事,大门外边饮酒,互不耽误。
陆芝说道:“下次再有这样的议事,别拉上我。”
哪怕当着经生熹平的面,陆芝说话,依旧直接。
阿良说道:“不比剑气长城,人心不一,一场关门议事,看似越絮叨繁琐,其实越有益处。因为等到最后开门,人人离去,我们脚下,就少了许多岔路。”
经生熹平会心一笑。
阿良嬉皮笑脸道:“熹平兄,我这话说得是不是很有圣贤味道?”
熹平说道:“没有最后这句,有点像。有了这句就破功。”
阿良自动忽略后边那句,轻轻晃荡酒壶,说道:“陆芝,你以后在这边,会很受欢迎的。”
陆芝说道:“因为我出剑,不过脑子?”
阿良笑道:“怎么可能。”
陆芝伸长双腿,仰头喝着酒。
阿良也尝试着伸长双腿,结果发现比陆姐姐要少踩一级台阶,就立即悻悻然收腿,干脆盘腿而坐。
坐着不显个子矮,伸腿才知腿太短。伤了感情。
陆芝喝酒一向豪迈,很快就喝完了一壶酒,将酒壶放在一边,当然是搁在了远离阿良那一侧,被他讨要回了空酒壶,天晓得这家伙会做什么事情。
陆芝随口问道:“阿良,你怎么不去老老实实当个读书人,做个书院山长终归不是难事。”
阿良摇头道:“就算当得上,也当不好。练剑,一百个茅小冬都比不上阿良,教书这种事情,十个阿良都比不上茅小冬。”
当了一本正经的读书人,就一辈子别想清净了,身在书院,不管是书院山爱上书屋宫司业,或是没有官身只有头衔的君子贤人,他阿良就会像一辈子都不曾走出过那座圣人府,治学一事,只会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大出息,那个好像永远大怒不怒、大喜不喜的男人,大概就会失望一辈子了。
阿良不愿意自己只是四大圣人府后裔中的某个儒生,身份显赫,学问一般,对这个世界,无甚大用处。
可要是做了放荡不羁、云游四方的剑客,文庙里有挂像、有神像的那个人,总不能天天教训他吧,教他练剑吗?不好意思的。
至多只能摆一摆老爹的架子,劝他每次出剑要尽量守规矩,恪守礼仪,不可伤及无辜,更不要因为你的出剑,伤了世道人心……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没有再多了。
毕竟练剑一事,连陈清都都不太絮叨他,那么数座天下,就没谁有资格对他阿良的剑,指手画脚了。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醇酒美人,都在等着阿良去喝,去见,岂可让那双方久等?
阿良神色认真几分,转头说道:“陆芝,之后咱们几个,一起重返剑气长城,你悠着点,不要轻易祭出那把飞剑。”
先前左右说话留有余地,没有直接答应陆芝一起问剑托月山,其实大有缘由。
这在剑气长城,是一件连避暑行宫都没有记录档案的密事,因为涉及到了陆芝的第二把本命飞剑。
只有参与议事的城头巅峰剑仙之间,才有资格知晓此事。
剑气长城有一小撮剑修,比较剑走偏锋。
陆芝之所以迟迟没有跻身飞升境,除了她年纪确实不大之外,还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陆芝耗费了太多心神、光阴和神仙钱在第二把飞剑上。
飞剑名为“北斗”。
既是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