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滋味都不晓得的酒鬼老光棍,也好意思笑话我弟弟,笑他个大爷,一个个长得跟被车轱辘碾过似的,能跟我弟弟比?这帮光棍,瞧见了娘们的大胸脯大腚儿,就挪不开眼睛的可怜玩意儿……”
陈平安转头望向米祜。
你米祜好意思说别人?
米祜到底是大剑仙,一下子明白了年轻隐官的眼神意思,改口道:“有些人,不是光棍胜似光棍。我来之前,听说有人与阿良在谢姑娘的酒肆喝酒,没花钱。还听说谢姑娘今儿生意开张后,眉眼含笑,容光焕发,好像变了个人。”
陈平安报以微笑,假装听不懂,在心中默默掏出一部小账簿,把这笔账记在了这位米大剑仙的弟弟米裕头上。他娘的一定要寄信回落魄山,让米裕在落魄山折腾一整年的镜花水月,不赚够一大笔谷雨钱就一直扣押在山头。
两人走到了一座剑仙私宅附近,名为种榆仙馆,正是那座地基不寻常的宅子,旧主人剑仙,炼化了一块明月飞仙诗文牌。只是私宅已经荒废多年,剑气长城不在城内的剑仙宅邸,大多如此,剑仙身死,若是嫡传弟子也都一并战死,彻底断了香火之后,就沦为无主之地,会被隐官一脉按例收回,租赁或是转赠给新的剑仙。
比如太徽剑宗的私宅甲仗库,就是凭借战功换来的,而女子剑仙郦采到了剑气长城,先是租下了剑仙遗留的私宅万壑居,结果她眼馋周边那座通体由一块仙家碧玉雕琢而成的停云馆,愿意以一个天价花钱购买下来,但是避暑行宫一开始没点头,毕竟不合规矩,把郦采气得不行,直接飞剑传讯年轻隐官,把陈平安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来战事吃紧,神仙钱急缺,陈平安就让董不得去通知万壑居,只要价格再翻一番,就可以买下整座停云馆。
后来桂花岛渡船到达倒悬山,其中就有玉圭宗姜氏托运而来的一箱箱雪花钱。
米祜停步,因为远处有人御剑而落,看样子是来找身边的年轻隐官。
那那个面容苦相的中土剑仙,苦夏。
米祜便以心声言语道:“陈平安,今日托付之事,有劳了。”
陈平安答道:“我会尽力而为。”
米祜得了承诺,瞥了眼那个苦夏剑仙,便丢出一枚养剑葫给陈平安,说了句“古法炼制,品秩还行”,就直接御剑升空,远去城头。
陈平安拿着那枚质地冰糯的养剑葫,暂且收下,以后转交给米裕就是了。
苦夏剑仙来到陈平安身边,面有为难神色,便显得更加苦相。
陈平安将两枚养剑葫都悬挂腰间,好事成双,与这位邵元王朝的剑仙笑问道:“是要林君璧离开了?”
苦夏点头道:“自知不合时宜。所以不出半个月,中土神洲一艘跨洲渡船之上,就会与避暑行宫有些表示,是我们邵元王朝的一点心意。”
陈平安有些无奈。
剑仙苦夏,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实人。
说实话,林君璧如果不是自己选择留在隐官一脉,早就可以离开剑气长城。
林君璧要走,避暑行宫任何一位剑修,都觉得理所应当。
结果被剑仙苦夏这么一说,好像林君璧的离去,就会成为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以至于邵元王朝那位国师,林君璧的传道之人,必须破财消灾,与剑气长城换取林君璧的返回家乡。
不过来自邵元王朝的天材地宝神仙钱,陈平安赚得很心安,多多益善。
所以陈平安没怎么欺负老实人,直接说去避暑行宫那边,把林君璧喊出来与苦夏剑仙见面。
苦夏却没挪步,望向种榆仙馆的大门,问道:“隐官大人,可知这栋宅子的名字由来?”
陈平安说道:“不太清楚。”
其实陈平安担任隐官这些年,喜好翻阅检索避暑行宫的众多尘封秘档,作为一件忙里偷闲的散心事。
将私宅更换名字为种榆仙馆的上任主人,是位女子,还是剑气长城难得有些文人习气的本土剑仙,与郭稼一样,喜好种植仙家花卉,曾经托付倒悬山,从扶摇洲购买了一株榆树,移植小庭,忽发一花,高迈屋脊。让剑仙心生欢喜,就改了宅邸名字。只是剑仙一死,又无弟子,宅子多年无人打理,种榆仙馆又有一层仙家禁制,外人不会擅闯,所以如今宅子里边的光景,是枯死还是繁茂,是花开还是花落,已经无人知晓了。
苦夏说道:“我与好友第一次游历剑气长城,好友爱慕这位剑仙的一位弟子,只是规矩不可更改,两人无法成为神仙道侣。”
陈平安说道:“你那朋友若是留下了,不就可以成为一对眷侣?”
苦夏苦相更苦,感慨道:“我们浩然天下的剑修,能有几个是无牵无挂的山泽野修?就算一开始是,就像那皑皑洲的邓凉,最终还是会被大宗门祖师堂收纳的。何况我那好友,自幼便是被寄予厚望的谱牒仙师,师门恩重,如何是说割舍就割舍的?师门当中,又有好友极其敬畏的长辈。”
陈平安说道:“难两全。”
苦夏剑仙转头说道:“所以我与好友,都很佩服隐官大人。”
陈平安笑道:“苦夏剑仙,既然不会撒谎就别撒谎了。”
没什么好友,也不是什么剑仙的弟子。
分明就是苦夏本人,就是那位女子剑仙。
苦夏剑仙无奈道:“先前那趟送行至南婆娑洲,一路上人人劝我,郁狷夫和金真梦、朱枚这些晚辈都劝我,好像我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壮举,我实在是心中愧疚,当不起她们的那份敬佩。”
陈平安说道:“若是苦夏剑仙说开了,信不信郁狷夫与朱枚只会更加敬重前辈?”
苦夏剑仙先是茫然,继而恍然,最后有些释然,“不说开好,还是不说开好。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