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做买卖。更何况,爹娘未来之生死际遇,终究还是顾璨的软肋。
皇子高煊,在大骊林鹿书院求学多年,为了高氏的山河社稷,即便交出一条金色鲤鱼,会心如刀割,同样义不容辞。
至于赵繇,当年既然连那枚春字印都守不住,如今就能守住那条木龙了?难。
小镇这些晚辈当中,唯一一个真正远离棋盘的人,其实只有陈平安,不单单是人远在剑气长城那么简单。
只不过崔瀺一样有本事将陈平安拽回棋局,前提是陈平安还有机会返回家乡。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陈平安是棋子,还是下棋之人。
又或者,干脆顶替了他崔瀺?
药铺前边,杨暑看到一位老儒士跨过门槛,杨暑笑问道:“老先生是要看病,还是买些药材?可曾带了药方?”
这么会说话,杨家铺子的生意能好到哪里去?
那老人倒是不介意,笑道:“自身有病能自救,随便看看而已。”
杨暑便有些不乐意了,随口说道:“药材本就金贵,如今进山采药愈发困难了,客人看看就好,莫要乱翻。”
老儒士点点头。
老儒士四处看看,便要往后院走去。
杨暑急眼了,老家伙还真不见外啊。
不曾想一个晃眼,老儒士掀了帘子就已经去往后院,杨暑犹豫了一下,心中腹诽几句,与那杨老头打起来才好,两个老东西,一个不会挣钱,一个不愿意掏钱,老胳膊老腿的,最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杨老头笑道:“稀客。”
崔瀺站在那条长凳附近,没有落座,笑道:“既然反客为主,能做的,就只是少来这边碍眼了。”
杨老头说道:“你这是认定陈平安暂时回不来宝瓶洲,无法为那女子画龙点睛,大骊只得退而求其次,使出后手?”
崔瀺点头道:“这是小事。”
当年王朱与陈平安签订的契约,十分不稳当,陈平安若是自己运道不济,中途死了,王朱虽然失去了束缚,可以转去与宋集薪重新签订契约,但是在这之间,她会损耗掉诸多气数。所以在那些年里,灵智未曾全开的王朱,对待陈平安的生死,王朱的许多举动,一直自相矛盾。为大局考虑,既希望陈平安茁壮成长,主仆双方,一荣俱荣,只是在泥瓶巷那边,双方身为邻居,朝夕相处,蛟龙本性使然,她又希望陈平安夭折,好让她早早下定决心,专心攫取大骊龙脉和宋氏国运。
她就这样别别扭扭过了很多年,既不敢妄动,坏了规矩打杀陈平安,毕竟怕那圣人镇压,又不愿陪着一个本命瓷都碎了的可怜虫虚度光阴,她更不愿祈求天地怜悯,宋集薪和陈平安这两个同龄人的关系,也随之变得一团乱麻,纠缠不清。在陈平安长生桥被打断的那一刻起,王朱其实已经起了杀心,故而宋集薪与苻南华的那桩买卖,就暗藏杀机。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势汹涌,让王朱立即收敛许多,再不敢轻举妄动。
让一条真龙心肠慈悲,怜悯他人,就像让大骊皇帝必须去做那道德完人。
只不过先前造访此地的阮邛也好,魏檗也罢,所看所想,并不深远。
大势已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崔瀺必须提前让王朱凝聚真龙气运,尽量恢复巅峰。
只是崔瀺此次安排众人齐聚小镇学塾,又绝非仅限于此。
杨老头笑道:“身为客人,登门讲究。作为主人,待客厚道。这样的邻居,确实多多益善。”
崔瀺说道:“按照约定,只要我在世一天,就不会让水火之争,在浩然天下重蹈覆辙。”
杨老头问道:“你死了呢?崔东山算不算是你?你我约定会不会照旧?”
崔瀺笑了起来,“前辈就要问他去了。”
杨老头啧啧道:“读书人全心全意做起买卖来,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崔瀺说道:“希望前辈也要信守约定。”
杨老头点点头,“当然,买卖公道,是我一直以来的立身之本。”
阮秀 出生于风雪庙,却跟随父亲来到了骊珠洞天修行。
李柳生在骊珠洞天,却跟随爹娘远游北俱芦洲狮子峰。
双方偶有碰头,却绝对不会长久为邻。
阮秀四周。
有相互间一眼投缘的李宝瓶,落魄山开山大弟子裴钱。龙泉剑宗嫡传刘羡阳,世间朋友所剩不多的泥瓶巷顾璨。卢氏王朝五行属火,承载一国武运的亡国太子于禄,身负极多山上气数的谢谢。
李柳身边。
有弟弟李槐。真龙稚圭,自然天生大道亲水,那么宋集薪的选择阵营,十分明显。马苦玄,一是他自己愿意跟随稚圭,再者他奶奶从龙须河河婆晋升为河神。赊林守一,刀人董水井,两人皆喜欢李柳。
一旦涉及大是大非,两座暂时还是雏形的阵营,人人各有牵挂,若是件件小事累积,最后谁能置身事外?
那就需要在这双方之间,多出一个愿意讲理、并且能够服众的人物。
陈平安。
崔瀺落子下棋,不是将那些棋子一味视为手中傀儡,崔瀺从不觉得世人生死、皆操之于我手,将其命运玩弄于鼓掌之中,算得什么大本事,更非什么快意事,反而需要为那些棋子悄然铺路,使得那些棋子们的大道轨迹,兴许会弯弯曲曲,可最终仍是能够在某个时刻,出现在那一记关键手的位置上。
若是贪图长生大道,崔瀺便不会叛出文圣一脉。
若是喜好权柄,学宫大祭酒,中土文庙副教主,唾手可得,入我崔瀺囊中,又有何难?
杨老头吞云吐雾,笼罩药铺,问道:“那件事,如何了?”
崔瀺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神色,“信不过他人,他人也当不起此事,只好魂魄分离,我静观崔东山,他一天之内,念头最少两个,最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