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坐等剥削,何其惨烈无助,何等徒劳无功。
剑气长城之上,出现了一位鬼鬼祟祟的黑衣少年,登上城头后,在邻近的衣坊剑坊设置的临时铺子,少年好似十分怕死,领了一件法袍套在外边,腰间悬佩一把剑坊制式长剑,然后撒腿飞奔,期间有蛮荒天下山岳被剑仙击碎,碎石飞溅,剑气长城极长,哪怕有剑仙出剑粉碎大半,依旧有那漏网之鱼,坠落在城头这边,声势极大,黑衣少年伸出双手,替几位躲避不及的中五境年轻剑修,挡下了那块大如屋舍的巨石,身材修长、面容普通的黑衣少年虽然挡下了大石,但是呕血不已,不等那些年轻剑修道一声谢,少年便擦了擦血迹,继续踉跄奔走。
最后这少年终于找到了一拨熟悉面孔。
在这之前,见到了不少情理之中的熟人,例如金丹瓶颈剑修庞元济,以及那个不待在哥哥高野侯身边、却赖在庞元济身边出剑的少女高幼清。
也见到一些意外之外、不太相熟之人,都站在苦夏剑仙身侧祭出本命飞剑,林君璧,朱枚,金真梦。
那拨来自中土神洲邵元王朝的年轻天才剑修,严律、蒋观澄都已撤离剑气长城,早已通过倒悬山跨洲渡船,据说是去南婆娑洲游历了。
苦夏剑仙留下,黑衣少年并不奇怪,但是林君璧三人留下,不但不是躲在城池里边远远观战,还有胆子亲身参与这场攻守战,少年还是觉得十分惊奇。
宁姚,叠嶂,陈三秋,董画符,晏啄,范大澈。
六人聚在一起,各自出剑杀妖。
叠嶂背巨剑镇嶽,这在剑气长城也是个趣事,因为大剑仙岳青的其中一把本命飞剑,名为雄镇五嶽。
这与那宝瓶洲剑仙魏晋的佩剑“高烛”,与齐狩半仙兵佩剑凑巧同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晏胖子佩剑紫电,正在骂骂咧咧,大骂那些妖族的臭不要脸,竟敢用下作手段阴我晏大爷。
董黑炭将佩剑名字极其脂粉气的那把“红妆”,横剑在膝。这位买东西从不花钱的董家子孙,倒是不骂那些妖族畜生,这会儿正在骂晏胖子出剑太软,飘来荡去的,跟醉酒后的陈三秋差不多。董画符的言 语,历来喜欢一扫一大片。晏啄便说自己这种驾驭飞剑的路数,轨迹那叫一个捉摸不定,可不是乱来,其实是极有讲究的,不但对手察觉不到路线,因为连自己都琢磨不透,所以才最厉害。
陈三秋一袭白衣,是太象街陈氏家族的一件祖传法袍,这位风度翩翩公子哥,佩剑云纹,早已失去原先剑鞘,曾是朋友小蛐蛐的佩剑,小蛐蛐死后,就被陈三秋收在手中,这次登上城头,多带了一把剑坊制式长剑的剑鞘,将云纹藏剑其中。
至于一开始就属于陈三秋的那把“云纹”,如今暂借给了死活没办法破境跻身金丹客的好友范大澈。
驾驭飞剑出城杀妖,并不是什么轻松事。
妖族当中,也有那不光是体魄坚韧、更有战力不俗的强横之辈,还有众多专破剑修飞剑的阴险手段,更有大量的死士妖族,在身躯上铭刻有诱使、拘押剑修飞剑的符箓,一旦飞剑上钩,便会毫不犹豫地自毁妖丹,炸碎飞剑。这些绝不会在头上写下死士二字的妖族,更会故意受伤,或是假装一着不慎,在战场上露出了一两个致命破绽,飞剑一旦撞入它们身上的符箓陷阱,本命飞剑甚至会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如此一来,剑修还敢不敢倾力出剑杀妖?出剑还有无那一往无前的剑意精神气?
这本身就是极其考验剑修眼力、更是砥砺道心的一桩事。
既背剑也佩剑的宁姚,瞥了眼那黑衣少年,有些无奈,只是并未出声与他言语,来都来了,难不成还要赶他离开城头,何况她说了,他会听吗?
所以宁姚转身继续驾驭飞剑。
她自然不止拥有一把本命飞剑,但是短短不到二十年,接连三场大战下来,妖族只见识过宁姚一把飞剑而已。
变成了一位少年面容的陈平安,看了几眼,便看出了端倪。
范大澈出剑太拘束,不该是一位龙门境瓶颈剑修的杀力。
不是范大澈心性不够,或是胆小怕事,而是处境比较尴尬的缘故,战场杀敌,不是宁府和晏家演武场上的切磋。
范大澈太想要追上叠嶂、陈三秋等人的出剑,太希望自己能够与这些朋友的本命飞剑,配合得天衣无缝,久而久之,便是环环相扣,一步错步步错,反而需要陈三秋他们帮忙救场。
原本从城头这边望去,哪怕是一位地仙剑修穷尽目力,都会模糊不清的远处战场,如今却是中五境剑修只要凝神注视一处,便会纤毫毕现。
陈平安知道这就是三位儒释道圣人的功劳,是一种类似玄之又玄的造化神通,帮着剑气长城营造出天地压胜的先天优势。
陈平安来到脸色紧绷却难掩黯然眼神的范大澈身边,没有走上城头,只是只露出一颗脑袋,探头探脑望向南方战场,然后聚音成线,轻声笑道:“又不是联手杀那上五境大妖,你只管自己出剑便是,别理睬董黑炭和晏胖子他们,只要他们飞剑重伤了的妖族,来不及毙命,你就驾驭飞剑,偷偷上去戳上一剑,这样白捡的战功不要白不要,这帮子金丹境大剑仙,好意思跟你一个龙门境小剑修抢功劳?还讲不讲一点朋友义气了,对吧?”
叠嶂的飞剑,一往无前,剑意纯粹如其人。
董画符习惯性出剑追逐叠嶂,这两个都是顾头不顾腚的狠人,所以陈三秋与晏啄就会各自配合叠嶂和董画符,在此之外,当然也需各自杀敌,四人并肩作战三次,配合无比娴熟,会有一种类似小天地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