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可诛!等到天劫尘埃落定,那剑修若是侥幸不死,回头一定要讨教讨教。
肩头蹲小猴儿的老人飘出墙头,觉得真是有趣,这类蠢坏之辈,多多益善。
如那太守读书人的迂腐之辈,也要多一些,才好养活前者嘛。
不然若是世上都是些聪明人,自个儿与那淫-乱银屏国宫闱间的狐媚妇人,他们这些同道修士,还怎么占尽天底下的大小便宜?
————
城隍庙内。
初一带着那颗锈迹斑斑的金身碎块遁地之后,很快就重新露面,将那文武判官、诸司鬼吏和日夜游神、枷锁将军,一道白虹飞旋,击杀了大半。
最终只留下城隍庙文判官和那上任不算久的枷锁将军,以及一些个品秩不高的鬼吏。
养剑葫内的十五,这一次干脆就没有现身。
陈平安一挥袖子,将那些淡金色或是纯银色的金身碎片卷入手中,放入咫尺物。
陈平安然后继续仰头望向那座黑色云海,相距随驾城地面,已经不足三百丈。
想了想,陈捻出一张先前在苍筠湖上尚未燃烧殆尽的金色破障符,在这之后,再试试看那张玉清光明符。
今夜对抗天劫的第一手,自然还是靠自家本事。至于随后,便无这瞎讲究了。
初一依旧在整座城隍庙内游曳不定,破空之声,嗡嗡作响。
陈平安转过头去,看着那些不敢动弹的城隍庙辅官鬼吏,他只是看了一眼。
刚正忠直,哀悯苍生,代天理物,剪恶除凶?
原本似乎已经打算放过剩余阴冥鬼差的初一,便骤然而至,一抹白虹剑光,刺透了数位城隍庙罚恶、注寿两司的鬼吏,当场消散。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不再看这些与那城隍爷一起吃香火的鬼吏,“还不走?要与我一起待在城隍庙扛天劫?”
纷纷逃散,只求尽量远离城隍庙,能够离开随驾城那是更好。
一位中年大髯男子竟是走入了城隍庙,先前在门口那边,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进了前殿,见着了那位屏气凝神的年轻剑仙,这汉子犹豫了一下,瓮声瓮气问道:“你这是作甚?于公,我身为郡城本地神祇,不该劝你离开,一郡苍生百姓,自然是能少死几个就少死几个。可是于私,我还是希望你别趟浑水,不是我瞧不起你这剑仙高人的手段,实在是天劫一物,最是纠缠不清,不是你扛下了,就万事大吉。你既然都是剑仙了,还不明白这里边的弯弯绕绕?修行不易,何必如此?”
陈平安转过身,问道:“你来自火神祠?”
汉子点头道:“我真是上辈子造了大孽,人都死了,还要当这火神祠的神祇,这几百年来,就没过一天舒坦日子。”
陈平安问道:“当年那位太守还是孩童的时候,是是不是被你护着送出随驾城?”
汉子咧嘴道:“这话,你要是在城隍爷活着的时候问我,便是再打死我一次,也绝不敢承认的。”
陈平安笑了,“你走吧,不用劝我,反正估摸着天劫一落下,你这没办法挪窝的随驾城神祇,比我先活不成。”
汉子洒然道:“不打紧,当了一地神灵,才晓得啥叫真正的生不如死,半死不如死透,我这就端着小板凳去火神祠庙屋顶,死透之前,瞪大眼睛,好好瞧一瞧传说中剑仙的风采。”
陈平安点点头。
汉子转身离去,走到大门那边,突然转头问道:“我这一方神祇,到底是没能做半点有用的事情,你这剑仙,分明是个直肠子的……好人,不怪罪,不迁怒?”
陈平安反问道:“且不说我是谁,什么修为,就说这人世间,真有那力气和心性,来怪一个好人做得不够好,不奢望这些人挺身而出打杀坏人,为何骂几句坏人都不舍得?”
汉子哈哈大笑,大踏步离去,“自然是好人好鬼好神祇,都好欺负嘛,你这外乡剑仙,这种问题,真是问得憨傻了!”
当他跨过门槛,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重重摇晃了几下,然后大步离去,这位大髯神祇,唯有粗狂嗓音响彻夜幕,“可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进这蛇鼠一窝的城隍庙。剑仙,莫死!这狗-娘养的世道,有点本事的好人,已经够少的了!你要是意气用事,真死在了这不值当的破烂地儿,我到时候可要狠狠骂你几句!!”
陈平安朝那压城黑云,丢出那张金色材质的破障符,稍稍试探天劫的深浅。
云海底部被那张符箓炸开一个大如城隍庙的巨大金色窟窿。
但是云海翻滚,很快就合拢。
陈平安先前一眼望去,云海极其厚重,符箓并无打穿云海顶部的半点迹象。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
双手拄剑,仰头望天。
百丈之内,便可递出第一剑。
不过相距两百丈之后,倒是可以先出拳。
————
城隍庙异象出现后。
在随驾城内落脚的范巍然,当机立断,率领那些宝峒仙境修士,以及让人去提醒依附自家门派的练气士,赶紧离开随驾城,一起去往苍筠湖,毕竟那位湖君可是欠了她范巍然一个不小的人情,谅他在苍筠湖元气大伤后,不敢再像那 夜宴席上,管不住自己的一双贼眼,这才使得晏清在她这位老祖这边,得以借故离开龙宫筵席,说是去往藻溪渠主的水神庙散心。在那之后,就是风波不断,晏清来到这座随驾城后,便有些心神不宁,莫说是她范巍然,便是晏清的师侄辈修士都瞧出了些端倪。
范巍然对那年轻剑仙的刻骨恨意,便又加了几分,敢坏我家晏丫头的道心!她可是已经被那位仙人,钦定为未来宝峒仙境以及整个十数国山头仙家领袖的人选之一,一旦晏清最终脱颖而出,到时候宝峒仙境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