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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汹一剑从陆地来到大海中央的桂花岛,再有一剑紧随其后,仍是从老龙城云海之巅破空而至。
两剑之威,惊天动地。
在老龙城和桂花岛之间的海面上,先后两次被天上剑气斩出沟壑。
在陈平安闭眼体悟剑意的同时,金丹老剑修已经回过神,之所以没有像陈平安这样去抓住一闪而逝的剑意,试图以他山之石攻玉,不是老剑修的阅历还不如一个四境武夫,而是老人深知,当自己的剑意塑造成型后,其它剑仙一剑之中蕴含的意气精神,若是旁观者胡乱借鉴和汲取,反而容易自相矛盾,使得自身纯粹剑意变得驳杂。
不过如果两者剑意大致相近,当然是好事。
马致那把本命飞剑荫凉的剑意根柢,为树荫乘凉,故而剑意近春寒、大雪、清泉等等,而远大火、酷暑、熔炉等,与那云海两剑类似取自沙场真意的“绞杀、攻伐”,大不相同,因此老剑修不会去循着蛛丝马迹,去采撷两剑剑意,化为己用。反倒是一些初入中五境的晚辈剑修,剑意尚未稳固,哪怕两种剑意截然相反,一样会有所裨益。
陈平安站在原地,下意识摆出了剑炉立桩。
马致何等老辣,当然不会去打搅少年的这份小机缘,甚至刻意抬手一拂袖,不但打散了一些祖宗树凉荫的遮蔽,还主动抓取了一些稍纵即逝的丝丝缕缕剑气,让其渗入圭脉小院,让陈平安感受剑意更深。
马致在这个过程中,对那名老龙城剑修的敬畏更浓,地仙一剑,威力大到摧山倒海,是一种震慑,算不得如何出奇,真正决定地仙剑修距离上五境到底有多远,其实已经不在表面威势,而是考验剑意的凝聚程度,若是剑气涣散,精神絮乱,一剑递出,威力大,剑意却是四处流溢,说明剑修对剑意的掌控,还称不上尽善尽美。
而那位从老龙城悍然出手的剑修,哪怕一剑递出,跨海如此遥远,剑意之凝聚,几乎等同于马致的百丈出剑,这让马致如何不惊叹佩服?
被誉为地仙境的十境剑修,只差一步就可以破开瓶颈,跻身上五境,由于剑修杀力太大,在此之前的整个中五境生涯,往往锋芒毕露,所以比起寻常十境元婴的陆地神仙,反而要更加“出世”,就像风雪庙魏晋,成为玉璞境剑仙之前,就彻底离开江湖,一直在闭生死关。
看来这位老龙城的老剑修,一定是被范家桂花岛上某人惹恼得厉害,否则绝不会冒着惹来天劫的风险,如此凌厉出剑。
马致以心声相问于那位桂姨,“桂夫人,是何方神圣出手了?是针对我们范家的手段,还是跟外乡客人起了纠纷?”
桂姨犹豫了一下,含糊回答:“应该是一位老龙城的世外高人,跟桐叶洲玉圭宗的姜氏子弟,出现了一些冲突,咱们范家和桂花岛不用理会,保持中立即可。”
马致感慨道:“既然是山顶两拨神仙打架,咱们看戏就成。”
桂姨微微一笑,“理该如此。”
马致突然惊讶道:“玉圭宗姜氏?可是那个手握云窟福地的姜氏?”
桂姨却已经早早关闭心扉,掐断心声,不再理睬老剑修的询问。
马致对此不以为意,只当是那位身份特殊的桂夫人,担心桂花岛本体会被殃及池鱼,需要她分心应对。
马致眼见着少年还在立桩,便干脆收起了荫凉飞剑,坐在石桌旁,世间的洞天福地,总计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为几座天下所共有,分三六九等,品秩高低有别,宝瓶洲神诰宗掌握的那块清潭福地,品秩就很低,而桐叶洲姜氏手中那块云窟福地,就极其不俗。
在陈平安睁眼后,老人笑问道:“如何?”
陈平安笑道:“只知道这一剑很厉害,到底怎么个厉害,说不上来。琢磨了半天,只模模糊糊抓到丁点儿意思,太可惜了,若是这一剑能够再慢一点,就好了。”
马致打趣道:“一位元婴境地仙剑修,出剑的快慢,事先还要跟你陈平安打声招呼?”
陈平安挠挠头,“这哪里敢。”
陈平安突然忧心忡忡问道:“难道是有剑修想对桂花岛不利?”
马致摆摆手,神态闲适,笑着解释道:“不是,只是跟岛上的桐叶洲客人有过节,便出了两剑示威,两剑很有讲究,不曾伤及桂花岛半点根本,这其实无异于在对桂花岛表达善意,否则地仙之间的过招,除非是在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带,否则一个收不住手,多多少少会有些气机流散,很正常。”
马致说得比较浅淡,老人想得更加深远。
这位不知名的地仙剑修,要么是一个极其讲规矩的存在,要么就是跟老龙城范家有旧,后者可能性显然更大。
在桂花岛别处,可就没有圭脉小院这么融洽和气的氛围了。
姜北海脸色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家族十境元婴供奉老人,倒在血泊之中,那件价值连城的法袍“墨竹林”,已经算是销毁殆尽,想要完全修复的开销之巨,恐怕还不如直接买一件新的上乘法袍。老人受伤不重,很快就摇摇晃晃站起身,只是瞧着凄凉渗人,因为第二剑的威势,大多被身上这件姜氏老祖赐下的珍贵法袍所抵消。
高瘦老人死死盯住陆地上的那座老龙城,咬牙切齿道:“贼子先后两剑暗算偷袭,欺人太甚!”
“苏老,到底怎么回事?”姜北海轻声询问,身体则一动不动,双脚扎根站在原地,不但是他这位姜氏嫡子,其余家族扈从和玉圭宗嫡系,如出一辙,个个纹丝不动,大气都不敢喘。
老供奉气急败坏,语气却颇为无奈,道:“只知道那两剑,出自同一人之手,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