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哪怕是酒肉朋友,以后到了老龙城,保管你小子吃喝不愁。”
陈平安摇头道:“也就那样了。”
犹豫了一下,陈平安补充道:“孙嘉树人不坏,就是有些事情,不够厚道,我如果是商人,不太敢跟他做大买卖。因为他这种人,对谁有都有个估价,大致值多少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生意,孙嘉树一清二楚,如果说到最后,再好的关系,也就只是生意而已,谁能保证他不把人卖了挣钱?但是我可能看错了他,误会了他,可不管怎么样,孙嘉树如何,跟我是没关系了。”
郑大风笑道:“他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当然也没你想得那么差劲。以后这个人,会挺了不起,你今天错过了他,既是孙嘉树的损失,也是你小子的损失。你要是不信,咱们走着瞧。”
陈平安问道:“你是说钱财上的损失?”
郑大风一条腿踩在长凳上,“不然?天下熙攘,图个啥?名,不是钱?修为,不是钱?都是钱。”
陈平安笑道:“只是钱,那就更没关系了。”
郑大风知道陈平安的言下之意,舍不得钱,也最舍得钱,看似矛盾,实则不矛盾,归根结底,每个人尤其是修行之人的脚下大道,在于左右双脚的平衡,只要做到这一点,哪怕蹦跳着前行,一样能够走到众山之巅。
曾经并肩同行,又分道而行,未必就是陈平安和孙嘉树有高下之分,好坏之别,就只是不同路而已。
事实上,关于眼前少年的心性,郑大风看得很透彻,不过人之砒-霜我之甘饴罢了,李二喜欢,他就不喜欢,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不得不承认,陈平安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自有其道。再者,天底下有几人可以做他郑大风的传道人?
老头子可以做,但是不愿意,只承认师徒关系,不想要在道这个字上琢磨更多。
陈平安未必愿意,可世事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么有趣。
郑大风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些深远处的景象,有些已经近距离亲眼看到,有些暂时离着还有点远,汉子便有些慵懒乏味,决定结束这场还不如一桌子死咸死咸饭菜有滋味的对话,说道:“欠你的五文钱,在你坐上桂花岛之前,我一定还你,肯定公道。这次我破境,也会跟你一并结账。既然老头子没说清楚护道人一事,我又没觉着是你的护道人,那我就当没这回事,最少跟你陈平安是如此。”
陈平安没意见,点头答应。
郑大风拿起老烟杆,开始吞云吐雾,抽旱烟久了,习惯成自然,觉得还挺不错,难怪老头子好这一口。
郑大风眼神恍惚。
当初破开云海,郑大风差一点就要去做一天之内连破两境的壮举,然后郑大风看到了云海之上的一幕风景。
让他打消了念头。
纯粹武夫的九十之间,需撞天门,自然可见天门。这不奇怪,但是郑大风深信不疑,自己看到的天门,与任何一位已经跻身十境的武道前辈,绝不相同。
那道天门,的的确确出现了。
但是不止有天门而已。
郑大风看到了天门一根通天大柱之上,有一个面容模糊的神将,披挂一副如霜雪般的庄严铠甲,神将被一把剑钉死在天门柱子上,金黄色的血液,涂满了天柱。
郑大风当时仰头望着那具凄惨尸体。
有一个瞬间,仿佛那具神将尸体活了过来,在与他郑大风凝视,神将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一个字。
走!
郑大风那一刻差点就要肝胆崩裂,魂飞魄散,更差一点就要沦为才破境就跌境的可怜虫。
当时苻畦的出现,帮助郑大风挣脱了那种束缚,而此刻陈平安的问话,打破了郑大风的思绪。
“郑大风,我的三境,是被人一拳一拳打出来的,范二既然三境底子打得不算好,你为什么不帮他?”
郑大风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个家伙,笑出声,“你觉得范二的三境底子,打得‘不算好’?”
陈平安皱眉道:“难道是‘很不好’?”
郑大风差点被一口旱烟活活呛死,大笑道:“不好个屁!不提我郑大风,师兄李二,当然还有那个藩王宋长镜,按照宝瓶洲武夫的正常水准来说,范二的底子从一境到三境,打得已经够好了,而且范二本身就是个武道天才,你小子竟然说不算好?那宝瓶洲的纯粹武夫,都可以拿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不然用娘们的腰带上吊自杀也行。”
陈平安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个家伙是在推卸责任,一天到晚想着跟药铺女子嬉皮笑脸,不愿多花心思在范二身上。
郑大风笑眯眯道:“如今还得再加上一个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李二当初的三境底子,可能比你都要差一点。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只是三境出色而已,李二的九境底子,堪称世间最强,我的八境也差不多。奇了怪了,谁有这么大本事,能用拳头把你打出先前那么个三境?总不可能是李二给老头子喊回骊珠洞天,手把手教你?”
陈平安摇头道:“是其他人。”
郑大风这次是真好奇了,旱烟也不再抽,“到底那人是怎么锤炼的体魄神魂?”
陈平安脸色微变,光是回想一下落魄山竹楼的境遇,他就觉得糟心。
郑大风笑道:“随便说说,你只要大致聊一下,之前所有买卖之外,我就再送你一本最入门、但是被誉为‘最没错’的武道剑谱,当初是老头子从一位生前是剑修的阴神那边要来的,我和李二,还有李柳三人都学过,只是对我最没有意义,老头子主要还是为了李柳,对你陈平安则未必无用。”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淬炼体魄神魂,就跟捣糯米打麻糍差不多,信不信由你,就这么简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