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米门神。”
宁姚揉了揉眉心,早知道就不拦着陈平安了。
她虽然在飞升城还顶着一个隐官身份,可由于当年始终没有去过陈平安坐镇的避暑行宫,哪怕对早年那边的风气,有所耳闻,到底不如今天亲眼见亲耳闻。
陈平安绕过椅子,双手笼袖,开始踱步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曾经去过一趟中土神洲的阴阳家陆氏,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是走过路过不错过,我便问了陆神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嗯,就是那位道号‘天边’的陆氏家主,问他扶摇洲这条矿脉的横空出世,是不是那位蛮荒文海留在人间的后手,陆道友比知己兄厚道多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惜耗费大量心神,专门为此闭关算了一卦,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当时身边,带着两位飞升境剑修供奉的缘故,又着急赶路,反正陆道友出关的时候,心神萎靡,说你们这扶摇洲,因为当年白也一人剑挑八王座的关系,天象极其紊乱,由于处处山河破碎,地利也是变数很多,遍地的节外生枝,导致他折损百年道行,也只推算出一个很模糊的事实,就算真是蛮荒文海当年亲手埋下了全椒山这处伏笔,也……无害人之心。至于是吉是凶,他暂时没有定论。这话说得,实在太笼统了,等于没说嘛,一个局部的事实,哪有资格谈真相。”
“沾了隐官和文圣一脉关门弟子两重身份的光,我可以随意翻阅避暑行宫和文庙功德林档案,再归功于另外一位陆道友,我敢说自己,对飞升一境的了解,要比飞升境还要透彻和全面。”
陈平安停顿片刻,转头望向那位贴壁的虚假剑修和伪飞升境,“王甲,你是要靠剑仙递剑,来助你兵解脱劫,真正跻身飞升。”
王甲默然。
毕竟言语无用。
眼前这位远道而来的青衫客,无论境界眼界,还是城府心计,到底是要比曹衮几个胜出一大截。
“那位深谋远虑的蛮荒文海,扶摇洲这条矿脉,于他而言,不外乎两种作用,一种是打得到宝瓶洲大渎以北,蛮荒妖族就可以两头并进,分别杀向北俱芦洲和流霞洲,慢慢啃下前者这块硬骨头,后者流霞洲却是个纸糊的,难度远远低于扶摇洲和金甲洲,这条储量惊人的玉石矿脉,就可以让朱厌之流的畜生,将其搬迁到金甲洲,不管是按功封赏,让几个掌控西线的蛮荒军帐瓜分掉,还是作为跨海架桥之用,都是有意义的。”
“第二种,就是算计我那位合道三洲的先生,当然他真正最想要算计的,还是我陈平安,以及五彩天下的宁姚。”
“他既然想要瞒天过海,就需要借刀杀人。借刀杀人,就又需要一把好刀,在扶摇洲,藏个必须亲身入局、来到全椒山这巴掌之地的飞升境大妖,过于扎眼了,未必逃得过文庙的勘察,和阴阳家的法眼和推演。一个怯战怕死的本土仙人境,就刚好。”
“见到你之前,我确实有过十数种设想,可是在棋盘上怎么推衍和演算,哪怕加上陆芝,谢狗,还有柳勖他们几个,各自秘密传回落魄山的信息,都不觉得你们能够成事。但是当我看到你的一刻,就一下子想明白了。”
“因为你是要以兵解破兵劫,得以脱劫跻身飞升境之际,就是扯动矿脉开启阵法之时,一位飞升境练气士失心疯一般的不惜自毁,才可以导致一洲半壁山河就此破碎陆沉。”
曹衮他们还好,在避暑行宫,是见过大世面的。
屋内几个不曾去过剑气长城的地仙剑修,听着那位年轻隐官轻描淡写的娓娓道来,他们早已背脊发寒。
王甲苦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平安冷笑道:“你知道聪明人,不管是一般聪明、可以骗骗傻子的,还是学究天人绝顶聪明、能够骗过所有聪明人的,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在于我们每做一件事,都有所求,不肯落空。”
王甲叹了口气,“陈平安,你说的道理说破天去……算我怕了你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要跟你实实在在澄清一点,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算计。我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剑修,也确实如你所料,我需要以外力强行兵解,来渡过自身命理中一洲劫灰、山门覆灭、自身兵解三场兵劫中的最后一劫,谢松花和宋聘的到来,的确让我喜出望外,我甚至故意喊来金璞王朝的皇帝陛下,都是刻意为之,就算不被落魄山那位供奉砍上一剑,自有手段,与曹衮他们起冲突。”
他娘的,只靠陈平安这套巧舌如簧的说辞,自己恐怕就算不被宁姚一剑砍死,或是被谢松花他们乱剑砍死,明天肯定就得去功德林吃牢饭了!
不得不承认,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随便换成个旁听的,都要相信几分。
陈平安这家伙,心真脏!gòйЪ.ōΓg
难怪能够当那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是自己太过小觑了他。
王甲是真怕了,再不坦诚几分,十有八九,今天是要渡劫不成,就此身死道消了。
他发现陈平安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向自己。
然后陈平安问了一个古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