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许的有资格爱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他愿意撒娇的对象,也仅剩下自己。
——莫名其妙,因为同一个梦,和他有了交集的自己。
手心的鲨鱼越硌越深,泛起丝丝疼痛。
林非没有抽出自己的手。
季乐鱼便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他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边,脸颊轻触着林非的手指。
他说,“别离开我。”
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离别。
和他的父母离别。
和季屿霄离别。
他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举目四望,却找不到可以拥抱他的人。
于是他的世界定格在了他的幼年。
他自己走不出来,也不允许别人走进去。
那天晚上,林非安静的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直到夜露深重,季乐鱼也睡熟了,他才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推开自己阳台的推拉门,他的阳台很是空旷,没有养一株花。
年幼的林非曾经想要一个花盆,可是他没有拥有。
后来他长大了,有了随遇而安的能力,也自然不再需要幼年期曾幻想过的花盆。
所以他不养花,他的阳台空旷又整洁。
可他也确实得到过一个花盆。
在不久前,在他的梦里。
那个与自己成长轨迹相同又不同的孩子,真挚而温柔的送给了他一个花盆。
他并不知道他已经不需要花盆了,他只是因为自己得到了他想要的花盆,于是将心比心的,将自己幼年时最想要的东西送给了他。
那是他唯一拥有的一个花盆。
是来自与他相同又不同的自己最美好的祝福。
也因此,他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帮你实现。”
是他主动提出的。
是他答应帮他实现的。
他即使失信于任何人,也不愿意失信于那个孩子。
夜风吹过,林非望着窗外的夜色,安静的伫立着。
这是五月最普通的一天,没有节假日,没有相应的节气,平常的就和所有翻不起浪花的日子一样。
可这也是五月天气最好的一天。
星光灿烂,明月无暇,偶尔蝉声躁动,争相歌颂着夏天的到来。
立夏之后,便是夏至了。
季乐鱼是被吵醒的。
“叮叮叮”的门铃声一个劲儿的响着,吵得他烦。
他睁开眼,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握着手里的东西,怒气冲冲的开了门。
送蛋糕的小哥被他这一脸怒气的样子给吓到了,默默把蛋糕提起,声音轻柔,“您定的蛋糕。”
季乐鱼:???
季乐鱼皱了皱眉,他定的蛋糕?
他定的蛋糕不是昨天他生日就已经吃了吗?
怎么还有?
可这确实是他熟悉的包装,是他定蛋糕的那家店。
季乐鱼疑惑的接过蛋糕,关了门,往回走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他就定住了。
这……这不是他家,是林非家。
他怎么会在林非家?
季乐鱼无意识握紧了手心,紧接着就感到手心被硌了一下。
他抬起手,摊开,里面是一个木制的小鲨鱼。
季乐鱼盯着手心的小鲨鱼,许久,昨晚喝醉后的记忆终于陆陆续续回到了他的脑中。
是了,他报错了地址,报成了林非家的地址。
然后他见到了林非,问林非要了生日礼物。
季乐鱼看着手里的小鲨鱼,心想,林非怎么会刚好身上有个木质鲨鱼呢?
他总不会喜欢鲨鱼吧?
又刚好揣在自己的口袋?
还在他生日这天?
很难说,不是专门给他买的。
可是,他怎么会专门给他买生日礼物呢?
他像是这种人吗?
季乐鱼头疼了起来。
他盯着手里的鲨鱼,思考着这到底是林非专门给自己买的,还是他随手购买,却被他给拿走了。
可如果不是送给他的,昨天他从他口袋拿出来的时候,林非为什么没有制止呢?
季乐鱼越看越疑惑,越看越猜不明白。
本质上他并不觉得林非会为他准备生日礼物。
可偏偏不管是林非昨天的表现,还是这个鲨鱼本身,都像是专门准备好送他的生日礼物。
尤其是,他是知道他的生日的。
林非端着炒好的菜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季乐鱼站在客厅里,赤着脚,傻乎乎的盯着手里的鲨鱼摆件。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进餐厅,将端着的菜放到了桌上。
季乐鱼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鲨鱼又握回掌心,似是生怕林非见他清醒过来了,问他把东西要回去。
不管了,反正都到他手里了,那就是他的。
就是给他的生日礼物。
季乐鱼默默把手里的东西装进了口袋,打算就此揭过。
他走到玄关,从鞋柜里翻了双一次性拖鞋出来,随后去客卫洗了脸刷了牙,提着蛋糕走进餐厅。
林非已经把其他菜端到了餐厅的桌上,盛好了米饭。
季乐鱼见此,立马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他坐在林非的对面,偷偷觑了林非一眼,小声道,“你昨天还真出差去了?”
林非:……
“嗯。”林非平静道。
“那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公司福利,出差回来后可休息一天。”林非语调淡漠。
季乐鱼点头,他就知道,肯定不是因为他。
“吃蛋糕吗?”季乐鱼这时候也想起来了,这个蛋糕是他昨天晚上拿了林非的生日礼物,却没有给他留蛋糕,所以又在手机上定了一个。
他拆开了蛋糕盒,露出里面蓝色的漂亮的鲨鱼蛋糕。
林非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定这么一个蛋糕。
卡通,稚气,像是父母买给小孩儿的蛋糕。
等等,父母买给小孩儿的蛋糕……
林非在这一刻,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季乐鱼显然没有想到他心思如此敏锐,他正低着头,琢磨着给林非切哪块比较合适。
突的,他想到什么的抬头看向林非。
“我能许个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