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握住了自己的裙边，睫毛不自然的眨了眨。
“我……我……”她吞吞吐吐的，“我只是觉得，季乐鱼可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乖巧可爱，他可能比你以为的更加复杂。”
林非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
他安静的，认真的，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面前的女生。
“何出此言？”
“就……”宋蔷抬起头，底气不足，“一种直觉。”
她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我从小就直觉很准，之前云阳问我，为什么不让他和季乐鱼接触，其实就是因为我在他身上嗅到了很危险的气息。”
“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我一直都是这样，直觉非常准，我也知道云阳很想和他交朋友，可是我害怕他受伤，所以才一直不允许他和季乐鱼来往。”
“虽然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你我到底同学一场，我不可能明明有这种直觉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置之不理。”
“当然，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密，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但是，有没有可能，你身边的人，有着连你也不知道的第二幅面容呢？”
她温柔的说着，眼里满是恳切。
林非听着，半信半疑。
直觉，这个解释有些过于牵强，但是又不是完全说不通。
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到，或许会嗤之以鼻，但是林非不会。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从林洛清那里知道了穿越的事情，知道了林洛清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误打误撞进入了他舅舅的躯壳。
所以林非并不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如果穿越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准确而又可靠的直觉，也未尝不会存在。
只是……如果不是直觉呢？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发现了季乐鱼的真面目吗？
什么时候呢？
是哪一件事？
季乐鱼留下了什么把柄？
林非耐心的回忆着，然而宋蔷实在是从来都不在他关注的名单里，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很好的分析出，到底是哪件事让她有了这样的判断。
不过有一点很肯定，那就是不管是她的直觉也好，她发现了季乐鱼的真面目也罢，他都不会给予她任何答案。
“你想太多了。”林非平静道，“我很了解他，也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宋蔷早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所以我也只是来提醒你一下。也希望你能稍微思考一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真的有第二种面容，发现他并不是他表现的那么阳光温柔，他的阳光温柔都是假象，这你也可以接受吗？”
“如果尚云阳有一天变成这样，你会接受吗？”林非反问。
宋蔷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道，“尚云阳不会的。”
“那为什么季乐鱼会呢？”
宋蔷：……
“如果我和季乐鱼生活在一起十几年，都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容，那么你又怎么能确定，你现在看到的尚云阳，就是真实的尚云阳呢？”
宋蔷一下子被他的话给问住了。
她安静的沉默了片刻，坚定道，“我相信他，我相信他就是我看到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那我也相信季乐鱼。”
“当然。”林非的语气难得的有了些温度，“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成了与现在相反的样子，我也会继续喜欢他。”
“你的爱人变成了怪物，你就会不爱他吗？”林非平静道，“我不会。”
“如果我爱他，那不管他是什么样，我都会爱他。”
他的爱人生来就是怪物，与众不同，偏执诡魅，他从来都知道，但是他从来都爱他。
他知道他虚伪狡诈、表里不一、心狠手辣、自私任性、占有欲强，可这并不妨碍他喜欢他。
于他而言，季乐鱼永远都是最乖最可爱的。
谁也不能相提并论，谁也无法替代。
宋蔷做梦也没想到林非竟然是这样的爱情观。
他看起来高冷淡漠，薄情冷性，冷寂的宛如沉睡的冰川。
可他的爱情却像冰川下的岩浆，真挚赤诚，仿佛能烧去所有的污垢，净化一切。
他原来并不是真的不会去爱，只是没有人能让他去爱罢了。
这或许，就是季乐鱼最想要的那种感情吧。
独一无二，毫无保留，永远不会退缩，永远都坚定的被选择，被偏爱。
这么看，他们俩在一起，倒好像顺理成章。
宋蔷又想到了上辈子，想到了她在见到林非后问他道，“你这样，算是得罪了季乐鱼吗？”
林非的眼神平静，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问她，“有事？”
“我来和你道谢。”宋蔷把自己买的礼物送了出去，“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林非淡淡道。
他拉开了车门，宋蔷着急道，“他会不会对你不利？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林非缓缓抬起眼睫。
宋蔷的眼里满是愧疚，“我是不是把你卷进来了？对不起。”
“不碍事。”她听到林非平静的声音，“不足为惧。”
说完，他上了车。
或许，季乐鱼对他而言，真的不足为惧吧，宋蔷想，他这么聪明，冷静睿智，他不是她，所以或许她觉得危险与恐怖的存在，林非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即使他们在一起，也或许不会造成她那时的局面。
那就好。
只要林非不会有事就好。
宋蔷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说，“祝你幸福。”
刨去不安的危险因素不说，林非终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感受到了爱情的美好，这的确是件好事。
重生一次，她理所当然的也希望每一个她喜欢的，喜欢她的人都能拥有更好的结局。
包括林非，包括季乐鱼。
她低下头，开始吃面前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