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段时间,卡卡西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深邃而宁静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他静静漂浮于其中,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想,就只是这样待着。
自从父亲死后,他偶尔就会陷入这样的状况,所以已经很有经验了。
这种时候,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忍耐就好了。
对,忍耐就好。
而身为忍者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在失去父亲后,在失去她后,在失去凛后,在失去老师后,在失去师母后……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忍耐过来的。
诀窍很简单。
保持呼吸就好。
不管有多么内疚自责纠结伤心痛苦绝望,只要继续呼吸着就好。
呼吸下去,呼吸下去,一个黑夜就过去了,然后一个白天就又过去了,紧接着,下一个黑夜又到来了……一天又一天,只要持续呼吸着,名为“旗木卡卡西”的存在就依旧继续存在着。
他不可以死。
父亲不会希望他走上自己的老路。
她给他的这条命,给他的这只眼睛,也不可以被他轻易作践。
凛那个时候主动撞上他的手,主动将活命的机会给予了他,他不能辜负凛的这份心意。
老师和师母,一定不希望他那么快去见他们。
鸣人……也还需要着他的陪伴和教导。
所以,必须活着才可以。
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内心有多痛苦,都必须活着。
而现在,活着对他来说又有了另一层意义——
还能见到她。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能觉得自己真的活着。
也只有真正还活着的人,才能依旧感觉到希望。
就这样,卡卡西很快就缓了过来,他用的时间很短,中途也没有做出任何怪异的举动,所以,身旁一睡一醒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异常。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到底,是他太贪心了。
能像现在这样陪在她和鸣人身边,已经足够好了,居然还试图觊觎攫取不该属于自己之物,也活该受到惩罚。
哈哈,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啊,旗木卡卡西。
他如此暗自告诉自己。
在内心一遍遍地重复着。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她正轻声对自己说话。
他顿时忘记了心中的话,专心致志地听了起来。
她说:“斯坎儿,我没法一直陪在鸣人身边,平时这孩子就拜托给你了。”
说来奇怪,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发自内心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靠。
她想,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正被自己控制着,这种他无法背叛的现实给了她安心感吧?
但也可能,是因为他藏在面具后的脸与凛有几分相像。
不,不,也许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而真正的理由,就连她自己也不愿也不想承认,那就是……他肩头的弧度以及皮肤的色泽,真的很像卡卡西。
卡卡西啊,是真的很好看。
从小时候起,她的目光就经常不自觉地落在那个人的身上。当然,她绝对不会像任何人承认这件事。
小小的少年,帅气又锐利,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在当时的她过于狭窄的世界里,他就是“英雄”的代名词。
他也是她,死去的初恋。
现在?
现在她当然是爱着凛的,真正的卡卡西已经死了,而她是凛的未亡人,一辈子都是。
“放心交给我吧。”完全不知身边人在想些什么的卡卡西轻笑着回答说道,“我不会让你……和三代大人失望的。”
她听了这话,好像笑了,又好像没有。
面具隔绝了她的脸,让他不知道她此刻正露出怎样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掀开她的面具。
然而,有资格说她吗?
明明他自己也戴着面具,不仅有脸上的,还有身份上的。
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鸣人金灿灿的脑袋,语气温柔地说道:“鸣人,抱歉。”
“不要一直向他道歉了。”他同样语气温柔地劝说道,“只要你来,他就很开心。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他也说了吧,鸢你对他来说就像妈妈一样。”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劝人了,但似乎……
他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所以她好像不仅没有觉得释然,而且浑身上下的气氛还越加悲伤了几分,然后,她又说了一声“抱歉”。
卡卡西:“……”他再次试图劝说,“如果真有什么人需要向鸣人道歉,那应该是那个害死了他父母的凶手才对。”
“……”她沉默了片刻后,无比赞同地说道,“对,你说得没错,那家伙罪无可恕。”
“我相信鸣人。”卡卡西说道,“并且我有一种预感,他将来一定会打倒那个人,为他的父母讨回一个公道。”
这个说法,似乎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于是,她笑了。
一边笑一边说:“那就……真的太好了。”
卡卡西顿时松了口气,也笑着说道:“到那时候,我也会帮鸣人一起复仇的。”
“你吗?”她瞥了他一眼,低笑着说,“那你可要努力修炼了哦,斯坎儿。”
“……我会努力的。”被瞧不起了这件事让卡卡西有那么一瞬间的郁闷,但他很快就振奋起精神,告诉自己“斯坎儿是个小弱鸡,但卡卡西不是,卡卡西可是很厉害的”,然后,他又说道,“到时候,鸢你也会帮鸣人的吧?”
“复仇吗?”
“嗯。”
“如果是鸣人的话……”她以一种非常肯定确定简直认定这是真理般的语气回答说,“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那就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卡卡西总结陈词。
“嗯。”少女轻声应道。
自觉成功挽回了气氛的卡卡西不觉间松了口气,面具后的嘴角微微勾起,发自内心地觉得愉快。
他想,只要有共同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