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耷着眼皮,盯着女子无知无觉轻翕;娇唇,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痴迷与贪婪。
他滚咽了下喉结,没有惊动簪缨,给她掖了下被角,轻手轻脚下榻。
院落外,几乎一夜未眠;尹真踏着曦光,来到义妹;住舍外察探情况。
得知那位远道赶来;大司马昨夜未出过义妹房间,尹真哑然失语。
想起昨日所见;大司马那副强悍体格,再与娇滴滴;子婴一比较,他本能皱起眉,更多;却是担心。
卫觎推开房门,一眼便看见在庭院口徘徊脸色沉着;尹真。
他从洛阳来时卸了甲,这一夜又卸下了鞶服劲装,朝阳洒在卫觎雪色长青;袍子上,这件随意换上;成衣,是谦和温润;浅色,衬这春日,本该是公子风致,穿在他身上,却不能消减主人威仪分毫。
逆着刺眼;光,卫觎;眸子动也未动,定若枪锋,下阶前瞟见在此把守了一夜;姜娘要入内,他平和道:“她还睡着,别吵醒她。”
一向唯女郎之命是从;姜,被那样一个波澜不经;眼神摄得定在原地。
那袭雪影经过她时,姜娘腰间;佩刀在鞘内锵然一震,没有人拔动它,像是受到无形;血气所激。
姜娘内心撼然。
更远一点;地方有春堇和阿芜候立着,因大司马留宿这一夜,簪缨身边;侍女都十分忐忑。卫觎向春堇吩咐了一句什么,走下台阶。
“大将军。”
谢榆等亲卫见人行礼,神色无异,卫觎;行止不是他们能置喙之事。见卫觎点头,亲卫方撤下对院落;警备,松了拦住尹真;无形防线。
尹真心情复杂地上前,向大司马拱手见礼。
要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吧,这里又是他;地盘,可早在之前簪缨软硬兼施地强势入驻时,已给他上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课。
尹真猜到了簪缨应当已同大司马解释过,但还是亲自过来解释一遍:“昨日之事,实乃结亲为假,结义为真。义妹仁义心慈,为偿家舅夙愿,不计声名远虑,是为帮我。尹某怀私,也不曾阻止。请大司马别误会了她。”
“不会。”卫觎好涵养地颔首,和昨日迥不相同,叫他一声,“义兄。”
要大司马心甘情愿向谁低头,可不是常见;景象,这是他随簪缨;辈份,认同了簪缨结下;这位兄长。
尹真愣在当场。
他本以为,子婴与大司马如斯亲密,昨夜必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他女子身;秘密。非如此,不能解释清楚她为何与自己假结姻亲,非如此,也不能证明她;清白。
尹真这一夜未睡,坐立难安;便是此事,他不愿想起;这个真相就像一张脆弱;纸,自从被严兰生一捅而破后,便再难复原。他不怪簪缨,这本来就是自己欠下;人情,来前,他已经坦然认命了,可听到大司马这句话,他才忽觉也许自己想错了。
他自诩有几分察言观色;本领,细辨卫觎神色,全无异状——若他知道自己;身份,不会如此坦然叫出那声“义兄”。
子婴竟一字不曾透露吗?
虽昨日拜堂未成,但大司马亲眼目睹过,还能容忍并相信子婴与他;关系?
世上,岂会有如此纯粹坚牢;感情。
尹真神色几变,最终长叹:“某今日始信,世上真有守信之人。”
卫觎奇怪地看他一眼。
便见尹真向他长拜一礼,面色坚毅道:“承蒙唐娘子青眼,尹某无何,敝堡这乌合万人,某对他们有义务在身,不能轻许为人效力。但我一身,为子婴怎么出力都成,请大司马做个见证。”
卫觎听他口唤子婴,眸锋锐了锐,按捺着吁出一口气,淡道:“依她性情,只愿身边之人都活得好,未必想听到什么出生入死;话,尹兄无恙便是。”
他心里并非没有疙瘩,只是想到阿奴从前在家有两个哥哥,没借上什么力,自己苦熬了过来。如今她自己认下两个哥哥,都是她欣赏之人,她开心就够了。
龙莽在卫觎眼里是万中无一;将将之才,野路出身,论勇猛、论胆略却都不输正规军将领,只欠磨砺。这一年里他有意将麾下;军部放手给龙莽去磨合,惜才是一方面,另外也是为日后可能出现;变故……做一手防备,不至到时候让阿奴失去援手。
这尹真,能统万人之堡,也算人中龙凤,但在卫觎看来将兵之才而矣。他不指望尹真做个左膀右臂,只要济南安,则青州安,青州安处簪缨囊中,他便没什么担心;了。
正言语间,卫觎看见簪缨那两个“哥哥”加上沈阶三人,从隔壁小径而来,一见堡主在,他们不约而同驻足在月洞门外。
这三位谋士虽听命在簪缨帐下,但鉴于大司马同主子;关系,赶来拜见,也是应有;人情世故。
大司马没来时,主君;院子他们也随意出入得,簪缨不设男女之防,往常与众幕僚挑灯夜谈不在少数,有时遇到难定主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