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从未有过的尴尬。
哪怕这会儿医生来了又走,大家伙儿也都憋笑离开了。
但躺在柔软炕床上的田宓,还是觉得尴尬到脚趾抠地。
往日最喜欢的温暖被窝, 此刻更是如同被针毡了似的。
哪里有洞?
让她消失吧!
为什么娄路回的母亲过来这事情,没人告诉她?
她方才,不仅当众搂搂抱抱, 这会儿还跟男人被安置在了一张床上!?
多么令人窒息的初次见面...
其实...她真的没事,海水的温度对她没有造成任何负担, 哪怕上岸后那一时的寒冷, 也因为保温措施及时、到位,没有带来任何不适感。
但大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不止是娄路回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危机, 就连田宓也是死里逃生。
毕竟,谁也不会猜到,会有人能不惧寒冷、不惧水压, 在水中自由翱翔。
田宓试图挣扎过。
但大姐给了她三个选择。
第一,去她房间的炕床上,第二,去孩子们的房间, 第三, 则是跟娄路回睡在一起。
第一个田宓肯定是拒绝的, 去姐姐姐夫床上睡,这是什么神奇操作?去小朋友们的房间,她肯定会担心男人的状况, 而且等外甥们放学回家, 总不好继续占着他们的床铺。
最终, 田宓屈服了,老实的跟娄路回窝在了一起,然后在姐姐的恨铁不成钢,与未来婆婆的善意笑容下,破罐子破摔的闭上了眼。
客厅里,放下担心的两个女人,总算有功夫收拾仪容。
田雨是个喜欢说话的,带着人梳洗后,又给倒了茶水,拿了些饼干瓜子等零嘴儿放在桌上,才笑道:“妹夫都没告诉我您要过来,我是完全没认出来,瞧着这事闹的...关键您太年轻了,叫我都开不了口喊您亲家母...”
“我结婚早,18岁就嫁给回回爸爸了,妹子可别叫亲家母,给人喊老了,我叫钟毓秀,喊我毓秀就成。”没有女人不爱被人夸年轻的,钟毓秀更是爱美中的翘楚。
这会儿得了田雨的夸奖,本就对奋不顾身跳下水的儿媳喜欢的不行,如今欢喜更胜,暗敷不愧是一家子姐妹,都是实在性子。
田雨没想到亲家母是这个性子,按理说,钟毓秀也是四十大几的人了,但说话什么的,却意外的直率。
她想,二妹未来的婆婆,定然一直活在相对单纯的环境中吧。
不过,这样的性格也好,起码将来跟宓丫头不会有什么龃龉,思及此,田雨的眉眼更加温和,干脆应了下来:“那行,我叫你毓秀,你就叫我小雨吧,我妹妹叫田宓。”
提到儿媳,钟毓秀眼神一亮,她是知道儿子对象叫什么名字的。
天知道,一个星期前,她在北京接到儿子的电话,说他找到了喜欢的人,并且打算结婚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高兴到了什么份上。
儿子马上都三十了,如今总算遇到想结婚的对象,简直是阿弥陀佛。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真想对着满天的神佛一一磕头。
对于那个让儿子结束光棍生涯的未来儿媳,更是感激又好奇。
所以,在家里准备了各种礼物,欲要寄到部队的钟毓秀,几番辗转,到底没忍住对儿媳妇的好奇心,磨得丈夫同意,让人送她来836部队...嗯?
...不对。
钟毓秀站起身在客厅里打量了一圈,后知后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呐呐挠头:“我给儿媳带的礼物呢?”
还有,送她来的小张人呢?
田雨...“毓秀,你是怎么登岛的?”
“我丈夫的警卫员送我过来的,不过在镇上的时候,想着给儿子跟儿媳一个惊喜,就先打电话给了建设,让他计算好时间,到部队门口接我来着...哦哦,对,对,对,我给儿媳带的东西有点多,小张跟帮忙提东西的小战士被我落下了...”总算想起礼物去哪里的钟毓秀也不着急了,一屁股坐回木质沙发上。
建设应该会去接应,她还是先守着儿子吧。
田宓是被热醒的。
将醒未醒间,她尝试抬手将热源推离,却不想,手一去不回,直接被人抓了去。
田宓一惊,猛的睁开眼,眨掉迷茫后,视线就对上了一双好看的带笑凤眸。
这下,她的困意彻底消散,侧身惊喜问:“你醒了?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头疼不疼?要不要喊医生...”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娄路回简直不知道应该回答哪一个。
坦白说,在水底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
早年在战场上,他也受过危及性命的重伤,但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能挺过来。
唯独这一次,人类在大自然环境中太过渺小,他有强烈的直觉,如果不是甜甜破水而来,他应该已经长眠于水底了。
他是被绝望情绪淹没后惊醒的。
只是醒来后,见到喜欢的姑娘睡在身边,那种恐惧便如潮水褪却,只余汹涌的欢喜,与满心的依恋。
是的,就是依恋。
娄路回曾以为,他是男人,是军人,理应不惧任何危险的去保护家人,守卫国家。
但,当甜甜将他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后,他突然明白,自己偶尔也会渴望被人珍视保护。
反正,再次睁开眼,看到心爱的,为了他奋不顾身的姑娘就躺在身边时,娄路回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将人紧紧拢在怀里。
虽然,他依旧有疑惑,为什么甜甜在那般冰冷的水中,还能保持身体的温热,但这些相较于两人的平安,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尤其在女孩儿刚睁开眼,就对着自己连续输出关心后,那种幸福感几乎满溢。
他低笑,顺应心意,啄吻了下小姑娘的眉心,才回:“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