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小狐狸一头扎进了奶奶送的玩具堆里，摇摇这个拨浪鼓，拍拍那个玉玲珑, 上蹿下跳, 不亦乐乎。
长离欣赏完十几个盒子的钗环首饰，挑了最喜欢的一柄桃花簪插到头上，便开始品尝满桌各式各样的点心。
唯有焉九拿着一只还没他巴掌大的朴素小毛梳，神情复杂。
夫人轻咳两声, 慢慢道：“白白, 你不喜欢吗？”
焉九动了动唇, 看着这个大小只够梳一个尾巴尖的小毛梳，低声道：“喜欢。”
夫人满意了。
大家都收到了喜欢的礼物，皆大欢喜。
长离咽下一块栗子糕，对夫人开口道：“我先让绯露把东面的宫殿给您收拾出来, 您看看有什么缺的我再让人添置……”
夫人连忙摆摆手, 拒绝道：“我不习惯住在妖宫, 我打算回之前的小院里住。”
焉九愣了一瞬, 之前那个小院在大火里烧毁后，又按照原来的样子重新修建了。
只是多年来一直空置，久不住人, 显得有些冷清荒凉。
长离闻言，干脆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 “夫人您一个人住在那里多无聊啊, 不如我去陪您一起住吧。”
焉九的眼神飞快闪了闪，小长离要去那里住，他岂不是要在妖宫独守空房？
夫人扫过焉九不断变换的神色，笑着指了指在一旁扒拉玲珑球的小狐狸, “没关系，让小焉离陪我住就行了。”
焉九眼睛一亮，闺女和老婆，那当然还是老婆更要重要。
他不给长离开口的机会，当即道：“那小焉离就拜托您了。”
小狐狸推搡玲珑球的爪子顿了顿，轻轻地“叽”了一声。
所以她以后要跟着温柔姐姐，啊，不是，温柔奶奶住了吗？
焉九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将小狐狸的行李打包齐全，一起交给了朝夫人。
朝夫人露出了然的微笑，揉了揉小狐狸的毛脑袋。
虽然不跟着夫人住，长离还是兴致勃勃地陪着夫人去收拾院子了。
焉九默默跟在了后头，生怕一个不小心，闺女和老婆都跟着朝夫人跑了。
故地重游，长离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小院里的花开得正盛，长离脑中不由得浮现第一次见到夫人，她温婉地立在花树下的模样。
夫人有些唏嘘地抚上门口的树干，喃喃道：“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啊……”
长离指着小院中央的石桌，“连喝茶的桌子都没变呢。”
夫人伸手拂去桌角掉落的几片树叶，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里本来有白白小时候留下的几道爪痕……”
话音未落，小焉离便兴奋地跳上桌面，在桌角用力地磨了一下爪子。
这个桌子的材质，看起来就很适合磨爪子呢。
夫人看着桌面上新鲜出炉的白色抓痕，突然笑了。
她捏了捏小焉离的爪子，“这下就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以小焉离的年纪，她还不能理解夫人笑里的深意，只是莫名觉得自己应该误打误撞做了一件好事。
于是小狐狸欢快地甩了甩毛绒绒的尾巴，清脆地“叽”了一声。
夫人忽然来了兴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一起在这里喝杯茶吧。”
长离下意识把目光投向焉九。
焉九摸了摸储物袋，“我去取茶具。”
夫人已经翻出了一整套漂亮的茶具，“我带了。”
长离弯弯眼睛，指了指里头的屋子，“焉小九，那收拾屋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焉九看着已经在院子里坐下来的祖孙代，脚步沉重地往后屋走去。
夫人搂着怀里的小狐狸，温杯、投茶、洗茶、泡茶……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漂亮极了。
小狐狸新鲜地瞪大了眼睛，在袅袅茶香中吸了吸鼻子。
夫人先给小狐狸分了小小一杯，“这是小焉离的。”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用爪子将茶盏圈到自己面前。
夫人又分出一杯，“这是阿离的。”
长离接过夫人递过来的茶盏，心中感概。
当年夫人说等她化形后，就陪她一起喝茶吃点心。
没想到转眼就是百年。
待茶汤稍凉，小狐狸将脑袋凑到茶盏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陌生的茶汤味道在小狐狸的舌尖绽开，微微的苦味让小狐狸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尾巴上的毛毛瞬间炸成一团。
长离立刻不厚道地笑了，“小焉离被苦到了。”
小狐狸发出一声弱弱的呜咽。
这味道，也太奇怪了。
夫人安抚地摸了摸小狐狸立起的耳朵，给她塞了一块小肉